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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染手掌犹停在裴成渊背部，掌心摩挲优质的西装布料，看来是她多心了，裴成渊嘴巴毒成这样，岂像有事人？
她用力一掌，“好好开车！”
裴成渊差点跳起来，面色骤变，只不好发作。
期间，电话无数次响起，苏染小心翼翼瞅向他，“你怎么不接？”
“接了后说什么？说我没和你上床睡觉吗？”
苏染也猜出是沈宁打来的，听闻裴成渊这样说，她索性自顾把脑袋别向窗外去。
回到依云首府，萧管家着人备好了晚饭，苏染洗净双手坐在餐桌前，裴成渊却大步走上楼梯。
“三少，先吃饭吧？”
裴成渊头也不回朝萧管家道，“你们吃吧，我休息会。”
苏染饥肠辘辘，中午没吃好，这会见到满桌菜肴自然是食指大动，萧管家去楼上催了不止一遍，苏染来到二楼正好看到她杵在房间门外，“他还不吃晚饭吗？”
“我喊了几声，三少没动静。”
“你先下去吧，他肚子饿了自己会出来。”
又不是三岁孩童，非得上上下下端在手里宠着。
苏染走进房内随手把门掩上，裴成渊的西服搭在床沿，浴室传来淅沥水声，她走过去拿起外套嘴里犹在嘟囔，“衣服也不知道放好。”
衣角扫过洁白胜雪的床单，苏染陡然顿足，眼睛里刺进缕缕妖艳的殷红。
她抱着裴成渊的外套杵在床边，耳边水声竟似落入滚油中煎熬得她难受无比，苏染走到浴室门前，抬手轻敲，“裴成渊？”
除去单调哗啦作响声，无人应答。
纤细身影被灯光拉成一道直线，苏染莫名害怕，她连喊几声就连嗓音都变了，一手拎着裴成渊的西服，另一手快速拉向镀金门把。
门没锁，推开的瞬间水汽氤氲而出扑面滚滚烫过来。
裴成渊才洗过澡，这会腰间随意扎着条浴巾，似掉非掉，似慵懒又不失野性地杵在门口，白色毛巾披挂在两边肩头，他拿起一端在发上擦拭，“做什么看我洗澡？”
“我，我上厕所。”
裴成渊伸手拽住苏染胳膊将她往浴室内拖，苏染情急，另一手握住门框，“干嘛？”
裴成渊把她臂弯间的外套夺过去，“你拿我衣服干什么？”
“你受伤了吧？”
事已至此，裴成渊索性不瞒她，他抓着苏染手臂来到按摩浴缸前，旁边地上丢着件染血的白衬衣，“去，帮我处理掉。”
这口气理所当然，哪有半分求人之意。
苏染却难得未反驳，她看到裴成渊走出去的身影也注意到他背部肿起手指粗细的伤痕，触目惊心，从肩胛贯穿至腰部，犹如一条缠身的毒蛇巨蟒，她弯腰拾起衬衣，心里也开始后悔。可想而知，这伤是因为那条新闻而来的，其实她当时不是没看到邻座男子手里的微型摄像机，只不过这事暴露出来正好能出在迷性受的那口气，且对她利大于弊。
“喂，别给萧管家看见。”门口站着折身回来的裴成渊。
苏染来到衣柜前，找了个袋子把衬衣装进去，“妈还不知道你挨打的事吧？”
“你别多嘴。”裴成渊剜她一眼后径自躺在大床上，他两手摊开，脑袋一撇，“给我上药。”
苏染拿起药膏，视线定落于他狭长而红肿的伤口上，指尖沾了药只是久久未落，这伤极深，也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恢复过来，。
“别说是你，其实我也很怕回家。”裴成渊趴在床沿，这时脸色沉溺阴郁，与他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大相径庭。
“你这伤用什么打的？”
“藤条。”
苏染眼见男人尾骨处皮开肉绽，性感细腻的肌肤硬生生被撕开口子，她手指自他肩胛往下，心里仿若一根根细针在挑刺，她真是过分了，“我没想到爸爸会这样对你。”
“我知道，”裴成渊手肘支起腰部，后背猛地戳在苏染指上，疼的他连连抽气，“都说我爸最疼爱我，谁能想到他打我打得才是最狠，每回犯事免不了一顿抽，我是习惯了。”
“妈那么护着你，你大可以向她求救。”
“呵，”裴成渊忽然握住苏染手掌，力道不轻不重，他掌心滚烫有力，古铜色对比之下越发显得背部伤痕殷红入骨，“你知道我第一次挨打的时候，我爸说了什么吗？”
苏染缩了缩手，无奈他劲道太大，只得作罢，“肯定说你活该。”
“他说，男人的事女人不应该掺和，得背着我妈偷偷进行，我还未答应他就拿了藤条狠狠抽我一顿，那玩意是他带兵时用的，还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裴成渊翻身侧躺着，露出的结实胸膛正对苏染，他眼里透出些许寂寥，撇开高高在上的身份不说，他倒是想和寻常家庭一般，没有母亲无理由的宠溺，也没有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打。
苏染望着出神，裴成渊狭长眼芒睇向她，“你挨过打吗？”
成串电话铃声打住她嘴里即将说出来的话，苏染才接通便听到另一头的范娴正强忍啼哭，她心里蓦然烦躁，也不先开口，只等着范娴说话。
约莫半分钟后范娴才止住哭声，嗓音抽噎，“小染，是妈妈对不起你，我们不该让你和明家订婚……”
消息果然传得很快。
苏染瞅了眼床上的裴成渊，这男人倒是比娱乐圈的明星还能招惹话题，生怕他听到范娴的话，苏染拿起手机走向阳台。
范娴还在埋怨，苏染只静静听着，夜凉如水，冷风滑过手背如丝绸般细腻动人，苏染心绪飘出去老远，待到收回时她听到范娴软了声音，话语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什么显得格外轻柔，“小染，成渊的性子还未定下来，我和你爸都希望你们能过下去，妈妈还是那句话，等有了孩子会好的……”
“妈，”苏染打断范娴的话，“如果换成是她，你还会这样来劝吗？”
耳边经久沉默，如果不是对方轻浅的呼吸声，苏染真会以为另一头已挂了电话。
“小染，还有十天是你的生日，到时候我们会给你大办。”
苏染把手机自耳旁移开，拇指按向红色键。
“小染，小染……你听妈妈说……”
嘟嘟嘟——
范娴不善于撒谎，不然的话哪怕骗骗她也好。
苏染盯着手心发怔，肩膀骤然一紧，发凉的背部触到温暖，裴成渊将她纳入怀里，环着她肩膀的两条手臂越收越紧，苏染感觉到了疼，更多是一种浸润到心底的哀戚夹杂着汩汩复杂的暖流，她不知道裴成渊是何时站在了她的背后。
十来天时间里，裴成渊伤势大好，两人关系也不若先前那样剑拔弩张。
李韵苓知道苏染生日，提前给她备好了礼物，是一副晶莹剔透的玉镯子，据说还是上乘老玉，可当做明家传家宝来珍惜。
苏染自是知道价格不菲，本想存放起来但经不住李韵苓地坚持，只得小心翼翼戴上手去参加生日晚宴。
裴成渊好笑地瞅着如坐针毡的苏染笑，“又不是让你去深潭虎穴，做什么搞出这幅表情？”
苏染抬起两条手臂，哭笑不得，“这得多少钱挂我手上，我还敢乱动么？”
裴成渊忍俊不禁，眼角眉梢间的笑意一览无遗，脸部线条勾勒出他天生能够魅惑众生的邪味儿，李韵苓执意让苏染戴着镯子，无非也是在给她长脸。
来到傅家大宅前，他单手落在方向盘上并未下车，“看来今晚排场挺大，你爸妈下足血本了。”
苏染见他不动，“你不下车？”
裴成渊侧过身，手臂枕于苏染脑后，他嘴角浅勾带了些许玩味，“我去沈宁那，等晚宴结束的时候再来接你。”
苏染眸色渐暗，待会场面上的人必定不少，想来都等着见她和裴成渊出双入对，她只点点头，推开车门便要下去。
“等等，”裴成渊扣住苏染左手腕，“你呆在这等我回来。”
苏染眼睛穿过琳琅满目的灯光望向傅家大厅，她没有回头看一眼裴成渊，“知道了。”
她拢紧披肩下了车，苏染在车旁站了会，隔着层薄薄的车窗，裴成渊仿佛听到她喟然低叹，苏染盯向脚尖，下巴几乎埋在颈间，远远看到范娴欣喜若狂地出来相迎，苏染这才大步走向前。
她背部挺得尤为笔直，但裴成渊看得出来她两腿僵硬，心里对这个地方还是排斥的。
范娴眼见裴成渊的车缓缓驶出大宅，“小染，成渊还要去哪？”
“他有事。”
范娴若有所思地拉过苏染的手，她隐约猜到些什么只是未点破，“来，就等你了。”
苏染同她并肩向花园内走去，范娴抬头望了眼苏染的侧脸，苏染轮廓像极了她，只不过性子凉薄，不似尤应蕊那样讨喜，想到那个孩子，范娴眉宇间生出些为难，“小染……”
花园内装点一新，大多数人苏染都不认识，依稀只知是傅颂庭官场上的朋友，她没听到范娴唤她，苏染一昧地向前走，傅家正厅的门陡然被拉开，直到看见被簇拥着出来的尤应蕊时她才止住脚步。
范娴走过去拉了尤应蕊的手回到苏染跟前，“小染，你和蕊蕊是同一天生日，我和你爸商量着给你们一起过。”
尤应蕊身着一袭鹅黄色抹胸礼服，这个牌子苏染知道，没有六位数休想拿下。身后还有好几名同龄女子，装扮高贵气质优雅，都是尤应蕊在傅家时的朋友。
苏染不着痕迹望了眼自己，她的礼服还是裴成渊给选的。
“小染，很高兴我们能一起庆祝生日。”尤应蕊得体大方地伸出手。
苏染回握住，眼神却不经意飘落向远处，生日是该庆祝，可谁能想到她和尤应蕊被调换的日子不就是23年前的今天吗？
范娴分别握住二人的手带着苏染和尤应蕊跟傅颂庭打过了招呼，苏染不喜交际，找了个借口躲到安静的一角。范娴拉着尤应蕊穿梭在人群中，神色漾出自然的亲昵，毫无拘束，“蕊蕊，听说赵伯伯家的儿子刚留学回来，我一早就和你赵伯母约好了。”
“妈，你这是在给我相亲呢？”
“总要给你找到个好人家后妈妈才能放心，谁让我们蕊蕊是我的心头肉呢？”
尤应蕊笑得乖巧，跟在范娴身后没再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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