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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彧山：“我爸爸。”
当年她研究生毕业，宋松明过来东京参加毕业典礼，宋松明向来爱面子，当时秦荟也带了现任丈夫过去，为了不被秦荟的现任比下去，他特意买了套昂贵的西装，只是他平时穿惯了休闲服，系温莎结就难倒了两父女。
沈彧山想起旧事，倏然一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左脸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小梨涡。
这个小梨涡很奇特，只有在特定表情下才会浮现。
但季眠看到了，他抓住她的手，问，“你笑什么？”
“想起跟爸爸的一件往事。”
“你笑起来很漂亮。”
沈彧山被无数人称赞过漂亮，但这话从季眠嘴里说出来，却像羽翼扫在人心上，蓦地红了脸。
此时的她，在季眠眼里就是颗诱人的桃子，而他毫不犹豫低头去品尝。
又是一个缠绵极尽的深吻，两人离开办公室是十分钟后的事。
等电梯的时候，沈彧山问季眠，打趣的口吻，“这次又要我帮你支开什么人？”
临海度假村那次，她可谓印象深刻，那杯热茶也是真的烫！
季眠看她，眸色温柔，“会围棋吗？”
“一点点。”
见的是什么人，他没说，沈彧山摸不透他的行事方式，但也没问。
她以为季眠带她去会所餐厅之类的地方，但两人只是坐电梯下去三十楼。
三十楼里有个装修得古色古香的茶馆，门口没招牌，沈彧山估计是华阳集团内部接待客人的地方。
一进去，有服务员过来，“裴先生，渡边先生已经到了。”
服务员领他们进去最里面的房间。
沈彧山看到茶桌那头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她猜那人应该是渡边。
季眠进来后，渡边起身相迎，季眠对他介绍沈彧山是他女朋友。
渡边有点错愕，但友好地跟沈彧山握手，令沈彧山意外的是，他说着一口标准的中文。
服务员给三人斟了茶，几句寒暄过后，渡边说：“早听闻裴先生棋艺了得，不知今日是否有机会讨教一二？”
季眠：“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消遣，称不上了得！渡边先生从小学棋，裴某怕是招架不了几步。”
渡边：“裴先生这是折煞我了。”
两人虽然客套一番，但沈彧山看到桌面的棋台，他们进来之前就摆好，这盘棋是必然。
季眠执黑子，渡边执白子，不一会，棋台上黑白交合，各成阵势。
你来我往，棋子下了快满一盘，但胜负未分。
沈彧山观察着棋盘，也看着两人的表情。
季眠一派悠然，似乎眼下，棋局的输赢，他并不关心，但渡边神色却越来越紧张，还有细小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不知过了多久，棋局下得白热化之际，服务员进来，告诉三人，后厨已经备好晚餐。
季眠似是倦了，长舒口气，“看来这盘棋今天是分不出胜负了，渡边先生要不要先用餐？”
渡边脸色不好，“裴先生承让，我叨扰多时，也该告辞了。”
季眠没挽留。
渡边走后，沈彧山看着棋局，若有所思。
季眠问她，“怎么啦？”
沈彧山不精通围棋，但也不是完全不懂，“自从你下了天元，明明可以收官，一招制胜，为什么还要步步相让？”
季眠手握茶杯，轻轻一笑：“下棋最忌急火攻心，得子不得势，渡边上来就步步紧逼，我不多花点时间，怎么让他看清究竟鹿死谁手？”
这下，沈彧山懂了，两人说是朋友，其实更像是对手，说是一盘棋，到底还是商场上的博弈！
季眠继续道：“渡边的公司近年发展迅猛，已成为行业翘首，不久之前抢了我们华阳集团在港城的项目，还想趁机给华阳集团一个下马威，要跟华阳集团平起平坐。下棋，只想让渡边明白，我有无数种方法控制全局，不出手，已是给了他薄面。”
而还有一件事，季眠没说，渡边的外公一直想跟华阳集团联姻，带沈彧山过来，是表明他的态度，不会接受。
渡边临走前那表情，也该是领悟了。
沈彧山看着季眠的侧脸，不可否认这个男人真的很迷人，但也深不可测。
大多数女人都慕强，沈彧山承认自己也是那庸俗的一份子。
季眠的城府和手段，她都见识过，只是每一次她认为自己对他的了解进了一步，而后又发现那不过是冰山一角。
说到底，还是两人关系进展太快，让她觉得不真实的同时又有点被动。
季眠吩咐人送餐进来，见沈彧山依旧若有所思，问道：“还在想什么？这副表情。”
沈彧山没跟他说觉得两人进展太快，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
她转了话题，“我姨婆外甥那事，谢谢你。”
李威罪有应得，那样的赌鬼被抓进去，简直是为民除害。
季眠随意把玩着棋子，道：“他不该招惹你。”
被人保护和珍视是一种很温馨的感觉，沈彧山心里一暖，继而又好奇，“是不是招惹你的人都没好结果？”
季眠看过来，深邃的目光别具深意的睐了她一眼，眉眼间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沈彧山愣了下，明白过来，被他看得脸热，跟他错开了视线，但轻轻笑了笑。
她也招惹了他。
服务员进门送餐，打断了有点旖旎的气氛。
服务员把其中一份盛着金色汤羹的白碗放到沈彧山面前，季眠叫住服务员，对沈彧山说：“这是蟹黄羹，你是不是对蟹过敏，这个是不是要换？”
沈彧山摇头，“不用，我偶尔也会吃蟹。”
她估计他这么问，是因为上次在康复医院附近的餐厅吃饭，他看到沈嘉扬他们叫了一大盘蟹，但她一只都没吃。她不是不吃蟹，那时是感冒和例假刚走，怕寒凉才没吃。
只是没想到他记住了这个细节。
季眠叫服务员放下。
沈彧山低头舀了一勺羹汤，她轻轻笑了笑。
季眠看着她，“笑什么？”
沈彧山抬头看他，“没有，我只是觉得今晚的菜色很好。”
羹汁鲜美，很甜，心也很甜。
晚餐吃了快两个小时，主要是季眠中间接了几次电话，所以连带着服务员也被打乱了上菜的节奏。
季眠开始接第一个电话时，虽然他用眼神示意沈彧山继续用餐，但沈彧山还是停下了动作。
在季眠接完第三通电话后，沈彧山开玩笑道：“今天找你的人都不太友好，专挑饭点打电话过来。”
季眠笑了下，“最近有个收购案，比较忙。”
沈彧山点了点头，记得早上阿佑告诉她，他昨晚才出差回来。
服务员又上了一道菜，季眠给沈彧山夹了块香煎鱼排，“尝尝这个，搭配日式柚子醋，味道会更好。”说着，又把柚子醋放到沈彧山那边。
沈彧山：“谢谢。”
她还想说点什么，季眠又停了动作。
他从西装内袋拿出另一只手机，看了看界面，接通，“外婆。”
沈彧山看了眼他放在桌面上的另外一台手机，她撑着下巴轻轻把脸转到另一边。
季眠没说话，那边的人说了好几句，最后他道：“我稍后过去。”
他收起电话后，沈彧山以为他有急事，说：“你有事先去忙。”
“不碍事，晚点过去。”季眠把手机放回内袋，但转瞬又拿出来打了个电话。
沈彧山放在一旁的包微微振动，她拿出手机，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刚想接，季眠对她挥挥手里的手机，“是我另一个号码。”
沈彧山哦了一声，低头存了他的电话。
他的亲人打过来，她猜这个应该是他私人号码。
很快就听到他说：“这个号码，你24小时都可以找到我。”
用餐过后，季眠先离开，去岚苑的路，跟沈彧山的家是相反方向，他安排了孙景云送沈彧山回去。
离开茶馆时，沈彧山却在门口碰到叶东城，她的好心情一下变了样。
看见叶东城就想起上次被雷老板骚扰的事，一股火气直从沈彧山的脚底冒到头顶，此时要是有把刀，她觉得自己会捅他一刀。
她恨恨地瞪着他，叶东城同时看过来，先是惊讶，之后有若无其事地走过来，露出一贯的招牌笑容，“Cici，这么巧！”
沈彧山拆穿他的伪善，“叶东城，你就不要装了，雷老板的事，我已经知道是你指使。”
叶东城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眼里的阴毒一丝丝透了出来，“你能来这里，是季眠带你过来的吧？有他给你撑腰，现在敢正面跟我叫嚣了？”
沈彧山：“就算没他撑腰，我迟早也会找你算账！”
叶东城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得猖狂，“Cici，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天裴地厚，你出去问问，在彭城，有谁敢跟我叫嚣？”
沈彧山轻声道：“彭城没有，但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
她被叶东城算计后，就托何家淇找人查过叶东城，他曾经在港城涉及过一单命案，当时被掩盖下来了，但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消失灭迹，她给了一笔钱那个调查人，目的就是找到能让叶东城定罪的证据。
叶东城依旧不以为然，“看来你跟了季眠，认知并没有提裴多少。哈哈，也有可能他只是玩玩你，所以才没教你不要自不量力。”
沈彧山不再跟他废话，提步离开。
叶东城恶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就看你能跟他多久！”
进了电梯，沈彧山脸上立即笼罩落寞。
她向来与人为善，不会主动跟人交恶，要不是叶东城欺人太甚，她也不会跟他撕破脸。
想到叶东城最后那句话，她暗暗叹息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最后跟季眠会发展成什么样。
有些人因越了解而更爱，也会有因了解而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