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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意直直看向在门外站着的男人，她扶着门，面对这个突然变得咄咄逼人的顾湛，她同样表现得异常具有攻击性，不耐烦回道：“我只说一遍，我晚上确实有事耽误。反正这会儿再赶过去也来不及，那我就不去了。”
“时意。”顾湛喊了她声，缓和语气对她说，“我们好好谈谈。”
“我现在不想谈。”时意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竟看到米色舞蹈裤上沾着不明黄色黏稠物，她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忍着作呕的欲望说，“我现在还有事要忙，你请自便。”
她当着顾湛的面把门关上，然后拿了衣服就往浴室走。
顾湛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深棕色门愣住，他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像被人甩了一巴掌，似乎不相信她就是这样处理两个人的矛盾。然而他很快又苦笑下，其实从确定关系以来他就清楚时意压根对他没有多少感情。
等时意从浴室里出来，她才发现自己手机还扔在车上没拿。她打开门，顾湛人早不见踪影。
她觉得今天倒霉透顶，明明只是简单的生日宴，非要闹到这种地步。时意拿到手机回家去翻来电记录，从下午到她洗完车，顾湛一共给她打了十二个电话，她都没有接听。
时意仰躺在床上，盯着自己与顾湛的聊天页面半天，又将信息输入框的几行字一个个删掉，随后甩开手机，从抽屉里摸出三颗安眠药吞了下去。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她有好几天没吃药，这药还是上周一去医院开的。
时意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第二天徐万芳那边给她转了笔钱，时意自然没有收，还出于礼貌询问狗的情况，对方给她回了很长的两段语音过来，时意懒得点开去听。
顾湛自那天晚上走后，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再出现过，周一上午时意约康玉涵见面，等诊疗结束，时意突然对康玉涵说：“康老师，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过来，暂时就不约时间。”
康玉涵有些惊讶，站在她的立场，时意的状况并没有完全解决，她肯定是希望时意继续咨询治疗，但她如果执意劝说未免有敛财的嫌疑，既然时意决心已定，她也不好再多劝什么，便说：“我尊重你的选择，有时候沟通得当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再联系我。”
她送时意出门，两人在走廊上碰到顾湛，康玉涵自从知道他们认识后，为避免影响自己的治疗，一次都没有在时意面前提起过顾湛。她以为他们会打个招呼，没想到时意连瞟都没瞟顾湛一眼，就踩着高跟鞋从他身边走过。
康玉涵几乎瞬间瞧出不对劲，再看顾湛，原本已伸出去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又缩回去。她将时意送进电梯，扭头却看到顾湛人站在大厅，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弄得小李以为自己哪里工作做得不好，直直盯着电脑连头都不敢抬。
康玉涵往自己办公室走，像是想起什么，扭头对小李说了句：“你把梁小姐的访客登记修改一下，她暂时不过来了。”
顾湛就在她身后，闻言眉头顿时皱起来，没等她和小李这边沟通完，顾湛已经开门走出去。
康玉涵笑了下，小李好奇问她笑什么，她耸耸肩道：“说不好哪天就能吃到你顾老师的喜糖。”
那边顾湛在公司楼下并没有看到时意的车，早在一分钟前时意刚离开，他几乎没多想便拨通时意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时意“喂”了一声，顾湛捏着手机迟疑几秒才开口：“时意，你上午来咨询室了？”
时意开着免提，听到这话忍不住撇嘴，她毫不客气拆穿他的说辞：“嗯，刚才不是见过，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先挂了，我在开车。”
“等等。”顾湛忙对她说，“你到哪儿，我去找你，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
“我约了人。”时意那边沉默几秒告诉他。
信誓旦旦中午有约的时意独自去市民中心附近一家中式快餐店吃饭，她刚坐下没两分钟，就听到有人在喊她：“小梁老师。”
说实话时意现在一听到这几个字就有些怕，除了老年大学那群老头老太太，没有人这样称呼她。她不由自主抖了下筷子，然后才抬眼望去，果然是他们。班上十二个学生，有六七个都在这儿，几人坐在靠着窗户的圆桌旁，徐万芳甚至站起来向她招手：“小梁老师，来这边坐，这里有空位。”
时意知道自己要是不过去，这群老太太非把店里众人的目光都招来不可，她不得已端着餐盘走过去。看样子他们也没来多久，桌上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
高美玲坐在她老公姚叶春身边，不等时意开口就笑着跟时意说：“我们几个上午刚和鼓楼区那边太极协会一起去参加比赛，正好这儿离学校也近。小梁老师平时也来这边吃饭？”
“不常来。”时意摇头，她注意到隔着玻璃，放置在外面地上的狗笼，这狗一看就知道是徐万芳的那只。人家餐厅有规定禁止携带宠物，看来老太太也不是什么规矩都不懂。
不过这很容易就让时意想到上周那个糟糕的晚上，她顿时就没了食欲。
“哎呀，这回可多亏小梁老师，我回去喂了几天药，它又精神了。”徐万芳说。
“可不是，是要好好谢谢，上回大热天的还是小梁老师送我。”
说话的是许春兰，时意暗自感慨，也难得她们两个能聊到一处去。跟老头老太们同桌吃饭有个大弊端，他们年纪大了耳朵不好，说话音量自然要高几个调，偏偏还不自知。
时意听他们叽叽喳喳聊着天，有点觉得丢人，又忍不住感叹，他们六七十岁了，人生都开始进入倒计时，活得倒比年轻人还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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