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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楠彻底呆住。

她发现世上只有自己深爱的人，才知如何以最简单的话戳穿自己的心。

她瘦弱的身子几乎快要站不稳。

即使如此，她仍然强撑着，一步步走到尉迟文面前。

“九爷，你是不是……是不是以为我不哭，就不会疼？”

尉迟文一时愣住。

眼前之人脸色惨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而她正看着自己，继续说着：“九爷，我是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也知道疼，我也会哭，也会难过……”

“你曾说过，会一直陪着我，保护我，可如今，伤我最深的，却只有你！”

尉迟文看着这样的她，喉咙像是被异物堵住，说不出话来。

沈嘉楠闭了闭眼，将涌上的泪意逼回去。

胸口一阵猛烈的痛意，她捂着胸口退后两步。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颤声道：“休书我收下了，从现在起，我们便再也不是夫妻。”

这几日，她一直在想这件事。

既然终有一死，也没有必要再禁锢着尉迟文的自由。

休妻比丧偶好听多了，不用尉迟文守孝，不耽误他娶沈香菱。

尉迟文听了这句话，虽然心中烦闷至极，但口中仍不留情。

“之前冥顽不灵，现在倒是果断，看来那个男人身份不一般，给你了底气。”

闻言，沈嘉楠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

尉迟文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眼前瘦小的女人。

他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言辞刀刀见血：“我倒是没想到，你这样干瘪的姿色，也会有男人喜欢。”

话落，他大步离去。

凉风吹乱了沈嘉楠的发丝，也彻底吹凉了她的心。

她踉跄几步，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尉迟文的话不停地在她的脑海里回荡，好似千万根针戳入她的肺腑，绞得她痛不欲生。

她想要站起来，喉间却是一甜，黑血溢了满地。

她“赫赫”的笑了，笑的比哭还难看。

到了这一步，她应该就这几天了吧？

当晚，奄奄一息的沈嘉楠被送到义善堂。

叶卿羽神色凝重的为她施针，尉迟文默默的站在一旁不吭声。

沈衍之已经被她逼走了，尽管他冷着脸满面的不情愿，却因为她一句‘遗愿’顺从离开。

而尉迟文却像是变了一个人，每日沉默不言，除了看着沈嘉楠，便没有了别的事。

沈嘉楠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气氛一直很压抑。

叶卿羽终于忍不住，独自去了城主府，找上了尉迟文。

“我有事对你说，你知不知道她病了？”

第九章 一个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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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卿羽看着尉迟文，声音沉重。

尉迟文却神色冰冷，不仅没有丝毫触动，还有些无所谓：“什么病？无药可医吗？”

叶卿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下一刻，尉迟文更加刻薄冷漠的话响起。

“如果无药可医，就等她真的死了，你再来告知我吧。”

说完，他就径直离开。

近日，城主府频繁出事，他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精力再和沈嘉楠玩这些把戏。

叶卿羽看着他利落离开的背影，气极怒吼。

“尉迟文，你会后悔的！”

尉迟文径直来到医馆。

因为沈嘉楠的原因，沈香菱不愿去找叶卿羽，而是在这家医馆求医。

好在医馆的大夫医术不差，她的腿已经有很明显的好转。

尉迟文沉着脸，还在为叶卿羽质问自己的事情不满。

沈嘉楠到底哪里好？一个尉迟文还不够，竟然又多了一个叶卿羽！

沈香菱见他面色沉郁，连忙轻声安抚他。。

“九爷，您消消气，嘉楠妹妹幼沈流浪在外，撒谎成性，即使沈家收养了她，她也没有将这个习惯改过来。”

“她虽然恩将仇报，害了我还夺走了沈家，但是我不会与她计较的。”

说起这件事，尉迟文看向她的腿，有些愧疚。

沈香菱因五年前坠河伤了腿，难以久站。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沈香菱微微一笑，十分大度。

等尉迟文走后，她立即招来伺候自己的下人。

“去，告诉沈嘉楠，我要见她。”

茶楼。

街上的人尚且穿着秋衣，沈嘉楠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冬衣。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沉思。

没等很久，沈香菱就来了。

她没有做轮椅，甚至不需要人搀扶。

沈嘉楠看着她完好无损的腿，没有任何诧异。

她早就查出来了。

“当年精心策划了坠河，却没想到真的差点死掉，当沈你发现没有人去救你的时候，应该很绝望吧？”

她平静的神色顿沈惹怒了沈香菱。

“要不是老爷子偏心，非要把沈家交给你，我需要做这些吗？”她冷冷的看着沈嘉楠，眼底带着恨意。

“沈嘉楠，五年前是我输了，但是你很快就要死了，而我，才是赢到最后的人。”

“老爷子死了，你父母也死了，就算尉迟文和沈衍之护着你又如何？九爷永远都不会看你一眼！

“你爱的人，只爱我。”

“他允诺我，等我可以站起来了，就八抬大轿迎娶我做城主夫人。”

沈香菱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利刃，狠狠的刺向沈嘉楠的心。

她垂在身侧的手已经颤抖，但是面色却依然平静。

她问：“说了这么多，你想要什么？”

“沈家商号。”

沈香菱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她清楚自己的养女身份，也清楚很多沈家的老管事知道这个。

唯有沈嘉楠主动想让，才能彻底将沈家攥在手里。

沈嘉楠看着她野心勃勃的脸，轻声问：“若我把沈家给你，你会放弃九爷吗？”

“当然。”

沈香菱回答的毫不犹豫，沈嘉楠的心却痛了起来。

她深爱的人，在沈香菱面前，还不如一个沈家商号，甚至只是一个交易的筹码。

可偏偏，九爷爱的就是这样的人。

沈嘉楠闭了闭眼，冷声道：“沈家我会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沈香菱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等着她的条件。

“我要你好好当你的沈家大小姐，像我一样爱着他，永远不离不弃。”

无视沈香菱震惊的目光，沈嘉楠一步一步缓慢的离开茶楼。

刚走出大门，本就模糊的双眼突然漆黑一片。

她看不见了……

第十章 祝你白头，与她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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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楠茫然的站在街上，不知该去往何处。

这时，身后传来尉迟文的声音。

“站在这里做什么？”

“阿文。”

沈嘉楠轻唤一声，一抹凉意飘在脸上，她低声问：“是不是下雪了？”

“嗯。”

尉迟文应了一声，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没有焦距的双眸，心底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沈嘉楠伸出手，一抹冰凉落于手心，不过瞬间又消失不见。

她勾唇一笑。

“一定很美吧？真可惜……”

尉迟文不想听她说这些话，急忙打断她：“不可惜，以后会看见的，我每年都陪你看！”

沈嘉楠没说话，他便问：“你跟沈香菱说了什么？”

“只是让她好好对九爷。”

又是尉迟文，尉迟文心里不高兴，说话也闷闷的：“他又不在乎你，你又何必……”

他话还未说完，沈嘉楠摇了摇头。

“九爷从小性子高傲，最是受不得欺骗，若他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一直在骗他，肯定会很难过。”

他一难过，自己就忍不住心疼。

既然沈香菱已经欺骗了尉迟文，就让她一直欺骗到底吧。

尉迟文没再说什么，护着她到了义善堂。

叶卿羽替她把脉后，眉头深锁：“嘉楠，你现在感觉如何？”

“除了看不见，没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