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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随着他的笑叮铃作响，铃铛，他的目标是谢行止！

白若心头大震，突然间一道白光闪过，直取珈蓝徳木面门。

他骤然转头，利剑只划过他的耳坠，将铃铛钉在了帐上。

他脸色阴沉下来。

这一举动仅仅发生在一吸之间，白若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谢行止掷出剑后捂住胸口，重重咳出了一口血。

“抓住他。”

他轻吸了一口气，手上青筋乍起，看起来疼痛至极。

莫荀身形立即动了起来，珈蓝徳木却更快。

只见两道身影闪现，账内便只剩下了谢行止与白若二人。

白若走到谢行止身边，只见他面色苍白，冷汗如雨，心中顿时如针扎般刺痛。

她强压下心中的情绪，细细的为他检查，脸色越来越沉。

谢行止问：“如何？”

白若闭了闭眼：“噬心蛊被铃声催动，不出七日必然……”

入主心脉。

她哽了一瞬，说不下去了。

谢行止垂眸，眼前有些模糊，只能看见幻影重重，有无数个白若在眼前晃荡，嘴中不断喊着莫荀，他心中酸涩，有些神志不清地说，

“你能叫我的名字吗？”

白若蓦地抬头，对上他涣散的眸子。

他说：“别喊莫荀了，我难受……”

第38章

军帐内，

谢行止坦胸躺在床上。

一条细小的红线从手臂处一直连接至心脉，

白若皱眉看着那条红线，心下晦涩难当，

一抬头便看见了谢行止沉静的眼眸，

她心下一喜：“醒了？”

谢行止微微皱眉：“我晕了多久？”

白若道：“不过两个时辰。”

谢行止点头，军事告急他晕都晕的不安稳，

他问：“珈蓝徳木抓到了吗？”

白若摇头，

珈蓝徳木敢只身来敌营，必然有把握逃脱，莫荀当时追了出去，不过一里，他的气息便消失无踪了。

她问道：“你现下感觉如何？”

谢行止胸口仍有痛感，但能忍受，便摇头道：“我已无碍，你去休息吧。”

白若却未动，她微微吐了一口气。

坐在床边，轻声喊道：“谢行止。”

谢行止一愣：“什么？”

“谢行止。”白若眼底汇了八方星辰，亮的要命：“还难受吗？”

她没有喊莫荀，一直喊的谢行止。

谢行止没有回答，似乎早就忘记了晕倒前自己所说的话。

白若心中顿时害臊起来，红着脸说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便落荒而逃，她走得急，全然没看见谢行止赤红的耳尖。

军账外，

白若深深叹了一口气，将脸埋在了双手之间。

莫荀从黑暗中走出，道：“地势已然查清，正如殿下所言。”

白若将手放下，方才滚烫的脸已然冷静下来：“明白了。”

她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莫荀，问道：“你有话要说？”

莫荀手上沾了些黄沙，他轻轻捻开，似乎要将心中的烦闷一同抹开。

闷声道：“殿下那日对珈蓝烨所说的话，是否是真的？”

白若微微一愣，漠然想到那日珈蓝烨问她选谁，她当时又羞又恼，

随口胡诌了一段，被谢行止听去了，也被莫荀听去了。

后面事情发生的突然，她竟将此事忘了。

想到此处不免又有些想笑，不曾想随口一说竟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

白若语重心长地说道：“那日所言，是我气言。”

她看着莫荀的眼眸，那眸中沉静，与谢行止很像，但却少了一份折戬沉沙的戾气。

此时那双眼睛略带雾气地看向她，白若怜爱地说道：“我始终将你看做弟弟。”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爱与不爱，选择与否，都在其中。

莫荀默然，漆黑的瞳孔映不出半分色彩，片刻后沉声说道：“我明白了。”

是夜，树影婆娑，

沙漠的夜格外寒冷，风簌簌吹刮着军帐，

冷硬的为军帐之中再添了一丝肃杀之息。

谢行止挑灯看着地形图，敌军来势汹汹，蛊虫跗骨，皆让他夜不能寐。

白若见他账内灯火通明，不由走进问道：“将军怎的还不休息？”

谢行止眼眸微转，耳尖略红，冷声道：“无事。”

“在为战报担忧？”

白若坐于他身边，烛火散在她小巧玲珑的五官上更显精致。

谢行止愣了一瞬，倒也没有遮掩的点头：“沙丘以难抵挡，强攻不过，地势散乱，长留只怕难守。”

白若道：“你那日在皇宫可不是这样说的。”

她可清晰记得谢行止当日说的是此战必胜啊。

谢行止眼眸幽深，冷寂的如同夜色：“自然需要奇招。”

他沾了写墨水将长留后方的郡守圈了起来，

白若了然，含笑看着他，

“我本欲与将军商讨，不曾想将军竟与我想一块去了。”

谢行止略带赞许的问道：“你是如何想的？”

白若将长留的旗帜轻轻从沙盘上拔了下来，

“弃城。”

第39章

第二日账内，

“弃城？！”

左护军冷声道：“长留险要之地，如何能弃守？”

座下亦是议论纷纷，

“这是以退为进之法。”

白若说着，将手中图纸摆于桌上，上面圈圈点点的都是军事地形。

她指着长留后方的峡谷道：“长留后有一方峡谷，长约十里，若布拉加持续追击，则可将其引与谷内，昨日莫护军去查过峡谷地形，上有大石遮掩，正可埋伏。”

左护军道：“不可，珈蓝徳木向来狡诈，如何会中计？”

白若摇头：“珈蓝徳木心思细腻必然不会轻举妄动，但若是他急于攻打盛国呢？”

谢行止蛊毒按正常速度，不出一月必然如心脏，昨日他既然会以身犯险，想必是急于攻陷。

左护军不忿道：“我敬你是长公主，方能让你在军帐之内，但此等大事，还望公主不要插手。”

白若笑容淡了淡，只听座前的谢行止说道：“长公主之意，亦是本将军之意。”

顿时心头一暖。

左护军还想再说，却被谢行止冷然打断：“此事不必再议。”

他说道：“明日放城，左护军诱敌，我于谷外接应，埋伏之事全权交于莫护军。”

白若跟着谢行止一同穿过峡谷，队伍浩浩荡荡，她回望峡谷之上，在阳光折射下，完全看不见军队的影子。

不免问道：“莫荀首次上战场便交给他如此重要的任务，你不担心？”

谢行止握住缰绳的手顿了顿，答道：“他既能统御锦衣卫，为何要担心？”

白若挑眉问他：“若是出了些问题？”

“不会的。”谢行止看着眼前的高山，自信到有些傲然：“有谢家军在，便不会有问题。”

那是他留给莫荀的底牌，战场上也好，回到昌都也好，他有失误的底气。

他安排好了一切，只是一想到自己时日无多，为何还是不能洒脱离去？

他侧头看了看身后的白若，心中泛着隐隐的痛意与难以捉摸的留念。

约莫半个时辰后，峡谷内突现轰鸣之声，是及其迅速的追击声。

白若心念一动。

待到左护军人员全员穿过峡谷的瞬间，峡谷上方巨石便被人推落，混合着无数的箭雨从天而降，金戈铁马的踢踏瞬间化为漫天的混乱、嘶吼、肉体倒地的沉闷声。

漫天血雾山谷中飘来，山上谢家军冲下，左护军带着军队重新返回，给予布拉加最后一击。

白若听见哀嚎与厮杀声不绝于耳，她抿唇背过身，却看见谢行止一直在原地未动，漆黑的双眸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那眼神似有不舍之意，在黄沙蔓延飞扬的山谷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她心中猛然一痛，这痛没有由来，却撕心裂肺。

山谷中传来胜利的号角声，可谢行止与白若却并没有半分高兴之意。

堆满尸体的山谷间，莫荀割下了珈蓝徳木的头颅挂于长枪之上，在将士们拥戴中，成为了盛国新出的将领。

一片欢呼声中，白若听见谢行止说：“莫荀已经长大了。”

白若咬牙，谢行止的脸在黄沙之中显得略微柔和。

他说：“你和他在一起，很好。”

第40章

“不好。”白若愤然说道：“一点都不好。”

她骑马靠近谢行止，直视着他的眼睛。

以往她总是仰视着谢行止，他高高的坐在马上，是冷傲无情的将军。

现在她能与他有同样的想法，能以平等的姿态和他说话，这无关于地位，而是思维上的平等，完全契合的灵魂。

她喜欢这种感觉，甚至迷恋于这种状态中的谢行止，比以往更甚。

她知道谢行止亦有此种感受，所以他才会痛苦，会用不舍的眼光看着她。

这让本该是万分开心的事情，可为什么她却如此难过？

她轻轻抽了一口气：“能让我好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谢行止看着她，眼中尽是愕然。

白若柔声说道：“我的心意，将军当真看不出来？”

谢行止心头颤动，犹如群鹿乱撞，叫他强装镇定的面孔撞开了一道裂缝。

里面的情意与爱恋，不舍与酸楚通通漏了出来。

他手颤动的几乎握不住那杆银枪：“我以为你会恨我。”

“我恨将军。”白若微微笑道：“我亦爱将军。”

谢行止深深吸了一口气，喉中堵塞难言。

他将死之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