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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混着不知哪个病房传出婴儿啼哭，宛如奏响了一出生命的交响曲。

躺在病床上的姜婉想起医生的话，脑海中又蓦地浮现出两年前的场景。

那似乎也是这样一个雨夜。

因为知道了沈厌辞出轨的消息，情绪激动之下，她没保住那个已经怀了三个月的孩子。

孩子没了那天晚上，崩溃的姜婉在病房里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沈厌辞的电话。

可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

姜婉一直打，直打到最后手机关机也没听到那个名为丈夫的人的声音。

那天晚上，是姜婉第一次怀疑自己非要嫁给沈厌辞的意义。

第二天，沈厌辞终于出现在病房。

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孩子没了就没了吧，不然生出来，我也为我孩子有这样的母亲为耻。”

一句话，便让姜婉浑身血液凉透。

所有想要脱口而出的委屈和质问全部逼回心头。

心尖呕出的血腥味溢满整个口腔。

也从那一天起，她心脏上伤口再也无法愈合，而是溃烂流脓，连着她的爱意一起腐烂。

……

傅母出院后没多久，姜婉收到了楚飘然离开这座城市的消息。

而沈厌辞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回家，似乎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是除了回傅家见傅母，其他时候他都将姜婉当做隐形人。

这日，从傅家出来，姜婉看着面无表情开车的沈厌辞，低声道：“你可以不用每天回家，我不会跟妈告状。”

很快，她也会开始治疗，她不想沈厌辞发现。

只要沈厌辞愿意维持表面的体面，她就能陪他演一辈子。

尽管这场婚姻已经名存实亡，残破不堪。

医院里。

姜婉正在看医生给出的第一期治疗方案时，手机突然响起。

对面传来纪之远急切的声音：“谢总，您在哪儿？钟副总在生产线上动了手脚，有人吃出事了，现在公司楼下有受害者家属聚积在一起拉横幅闹事……”

姜婉脸色骤变，猛地想起钟副总之前威胁自己的话。

待她匆匆赶到公司时，面对的却是召开董事会的谢夫人。

谢夫人坐在主位上，神色疏冷。

“姜婉，谢氏创建以来，从未出现过这种丑闻，现在发生这种事，你责无旁贷，引咎辞职吧，我会亲自接手！”

姜婉忍不住唤了一句：“妈……”

“叫我白董事！”

谢夫人冷冷打断，眼里闪着怒意：“别忘了，这一切本就该是我的！”

的确，若是没有她的出现，谢父死后谢氏集团的一切都会是谢夫人的。

姜婉心脏一痛，手不自觉攥紧。

看着愤怒的谢夫人，她不禁一阵恍惚。

其实……她刚到谢家时与谢夫人也曾有过两年温情记忆。

姜婉的生母生她不过是为了找谢父要钱，从未对她有过什么疼惜。

直到遇见谢夫人，姜婉才感受到什么叫母爱。

犹记得小时候发烧，谢夫人守了她一整夜，细心为她降热，还将她搂在怀里喂她喝姜糖水。

那姜糖水的味道她现在也忘不了。

直到后来——谢夫人发现了她不是谢父收养的养女，而是谢父的亲生血脉。

姜婉现在还记得，谢夫人那时看她的眼神，好似她是一个叛徒。

从那以后，她不准姜婉再叫她妈妈。

姜婉回过神，扫向一个个事不关己看戏的股东董事。

她眼眸一定，将眼底的水光压下去：“我不会卸任，我是谢氏最大的股东。”

她很清楚，谢夫人嘴硬心软，就是被他们推出来的靶子，根本对付不了这群老狐狸。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奈何不了谁，一场会议最后不欢而散。

谢夫人刚走，姜婉便捂着抽痛的腹部几乎瘫软下去。

纪之远忙扶住她，担心不已：“谢总，您怎么了？”

姜婉缓了缓，颤抖着唇道：“送我去医院。”

去医院的车上，姜婉手机不停响。

她打开一看竟是一个许久没动静的群聊。

皆是些出了名的二世祖名媛，她之前为了沈厌辞加进去的。

有人在群里@沈厌辞问道：“州哥，我好像在海城看见你了，你来海城干嘛？”

姜婉心沉下去。

海城？那不是楚飘然现在待的城市吗？

群里七嘴八舌，姜婉刚想拨通沈厌辞的电话。

沈厌辞回消息了：“追老婆。”第8章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却像刀刺入姜婉的心脏。

老婆？

她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讽刺至极的笑。

姜婉一个字都不愿再多看，直接点击了退出群聊。

下车时，姜婉脚一软，虚弱得几乎跌倒在地。

纪之远吓得将她半抱在怀里才护住，向来冷静的脸上满是慌乱，带着她往医院内走去。

然而恰逢谢氏集团出事，姜婉身边早就布满了不少记者和狗仔。

这场面立时被人拍到上了当天的新闻。

或许是觉得不够刺激眼球，又有人将之前沈厌辞与楚飘然的亲密照放了上去。

【豪门表面夫妻，开放式婚姻各玩各？】

远在海城的沈厌辞自然也看到了这条新闻。

……

在医院住了一夜，翌日，病情得到缓解的姜婉才回到别墅。

然而一踏入家门，姜婉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神情森冷的沈厌辞。

他面前的电视开着，正播放着昨天的新闻。

姜婉看到先是一怔，随即像没看到他一样，敛下眼眸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沈厌辞见状，将手中遥控器狠狠一砸，声音淬满了寒冰：“姜婉，你就这么贱？这么缺男人？”

姜婉脚步一顿，下一秒视若无睹地继续走。1

这一夜她不仅要治疗还要处理公司的事，实在没力气跟沈厌辞再吵。

被无视的沈厌辞墨眸中怒气翻涌。

他一把上前拉住姜婉，脸黑沉如水。

“你要找你也找个像样的，不行我给你介绍，这种货色，不觉得丢脸吗？”

姜婉闭了闭眼。

倏然，她抬头看他，语气平静：“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私生活？你找的是什么高级货色吗？”

沈厌辞勃然变色，他一把钳住姜婉的下巴。

姜婉被迫仰头与他对视，一双眼睛霎时因痛楚而盈满雾气，嘴巴微微张开。

看着那浅淡粉嫩的唇，沈厌辞晃神一瞬。

再想到这樱唇被另一个男人吻过，沈厌辞不知怎么，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想要毁灭一切的火。

他惩罚似的狠狠咬下去。

姜婉伸手推他胸膛，这反抗的动作却让沈厌辞越发愤怒。

“怎么，我不如那个野男人？”

他的手顺着姜婉的衣服滑进去。

姜婉眼睛都红了，发了狠似的咬住沈厌辞的唇。

浅淡的血腥味传出，却惹得沈厌辞动作越发粗暴起来。

姜婉哭喊着，声音嘶哑凄厉：“沈厌辞你混蛋！”

然而身上的男人却不管不顾，肆意妄为。

衣服褪去，发丝凌乱。

细密的吻啃噬般落下，在瓷白的肌肤映衬下的痕迹格外刺目。

起伏间，姜婉痛苦地闭上眼，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满室情潮退去时，已是夜深。

沈厌辞修长的指节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将身上被姜婉抓出的痕迹尽数掩藏。

姜婉神色麻木地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沈厌辞微微侧了侧头，声音冷静无情地如一潭冰水，兜头浇下。

“记得吃药。”

砰的一声巨响。

沈厌辞离开，门被重重关上。

姜婉闭上眼。

那之后近一个月，沈厌辞没再出现在姜婉面前。

姜婉修养了几天，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按部就班地处理一切事务。

直到这天她去复查，医生拿到她的检查结果，神色倏地一变。

姜婉心也跟着一提：“医生，怎么了？”

医生顿了顿，语气十分凝重。

“谢小姐，您似乎怀孕了！”第9章

一个小时后，做完详细检查的姜婉还犹在梦中。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这里面，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医生见她神情恍惚，神色严肃地道：“谢小姐，我必须提醒您，之前的治疗情况一直不好，我们现在给出的建议是切除子宫，防止癌症扩散。”

姜婉眼眸骤然瞪大，愕然又震惊地看向医生。

切除子宫？那就是要放弃这个孩子？

而且……不仅是这个孩子，她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再成为一个母亲了。

“医生。”

姜婉脑子有些空白，声音都在发抖，“就不能等到这个孩子出生吗？”

医生眼中浮现怜悯，他叹了口气：“等到孩子生出来后，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姜婉只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沼泽，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向她涌来。

沉默了许久，她才艰涩地道：“谢谢医生，我会好好考虑。”

翌日，是她和沈厌辞一起回傅家吃饭的日子。

为了不让傅母发现端倪，两人只能同一辆车回去。

吩咐司机到了约定地点，姜婉就看见沈厌辞从自己的车上下来。

但他却没有立时走过来，而是停在后排车窗边不知跟谁说话。

姜婉眉头一蹙，就见那车窗里探出一张清淡如莲的脸。3

是楚飘然。

姜婉一怔，就见沈厌辞笑着吻了吻楚飘然的唇。

姜婉眼眸一刺，在沈厌辞转身之前按下关窗的按键。

行驶的车子里，沉默冰冷的氛围似乎让空气都凝结。

快到傅家时，车子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

马路不远处的一个幼儿园刚好放学，门口挤满了活蹦乱跳的小朋友。

而车的不远处，姜婉就看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扑进父母怀里。

她静静看着那一家人，直到路灯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