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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呢？”凌萧云又问。

“旁人都说谷雨这人木讷老实，不擅说谎。”仙卫统领答。

凌萧云心中愠怒，却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觉得此事或许不像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幽兰殿着火那日，牧筠虽浸在了灵泉中，但火势极大，灵泉只堪堪护住了她的性命，她的仙魂仍受了不轻的伤。

若当真只是为了勾引自己，她何必冒性命之忧？

如果自己那日没有进幽兰殿救人，她该如何是好？

“帝君，臣还有一人未审问……”仙将犹犹豫豫地提醒。

“何人？”凌萧云冷声问。

“帝姬牧筠。”

……

牧筠被带到九霄殿来时，神色坦然，目光淡淡扫过殿内众人。

仙卫统领率先开口：“帝君，牧筠乃是帝姬，臣无法像审讯旁人那样审她……”

凌萧云的眸光没有丝毫温度：“削去牧筠帝姬之位，权当她是普通宫婢。”

仙卫统领颔首：“臣明白了……”

牧筠看向那高座之上的凌萧云，唇边浮现一抹自嘲。

当初，自己怎么竟爱上了这么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第三十章自证清白

“证据确凿，牧筠姑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仙卫统领板起脸问。

在他看来，一切都已经查清，至于那个叫谷雨的仙婢一直不肯承认，原因无非只有一个，就是那仙婢对牧筠忠心耿耿，不忍心出卖主子。

这样的人，在仙宫中比比皆是。

话说回来，那仙婢跟随牧筠不过区区数月，没想到竟然就已被牧筠收服。

从这件事上，更是可以看出牧筠是个工于心计的。

“证据确凿？就凭几个仙婢的说辞？还有一只被人仍在我殿中的琉璃瓶？”牧筠嗤笑。

仙卫统领看着眼前的牧筠，恍然竟在她脸上瞧出了一丝先帝后的影子。

帝后于他有知遇之恩，当年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仙奴，被人诬陷偷了仙宫的宝物，险些被处以极刑，是帝后见他可怜，为他做主，明察秋毫救了他一命。

他之所以一直没审牧筠，也是因此人长了一张与帝后如出一辙的脸，他担心自己狠不下这个心。

从牧筠被押到大殿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断告诉自己，此女不是帝后。

牧筠的长相比苏灵摇要年轻许多，仙卫统领没有因她与苏灵摇长相相似就对她网开一面，却不想方才她的眼神与苏灵摇那般相似，有那么一瞬，他几乎都以为帝后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勉强恍过神来，他问：“那牧筠姑娘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有人要诬陷你，为何要用业火来诬陷？还有，那个叫晁草的宫婢为何要栽赃嫁祸？”

“这个我并不知，不过我有一法子可以查验。”牧筠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颗透明的珠子，瞧着朴实无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水凝珠？”仙卫统领却一眼就认了出来，不由吃了一惊。

水凝珠是苏氏一脉的宝物，数量屈指可数。

之所以是宝物，是因此物可查验人心。

若握着这珠子的人所言是谎话，则整颗珠子变成黯淡无光的黑色，若所说的是真话，则变成无暇的白色。

苏靖死后，苏氏族人突然消失，也不知去了何处。

有传言称，是帝君凌萧云派人清剿了苏氏一脉，为的是不留后患。

可仙卫统领心知凌萧云并未下这等命令，苏氏一脉去向成迷，那些罕见的宝物也因此销声匿迹。

却没想到，牧筠手中竟会有一枚。

仙卫统领不敢大意，担心牧筠会在这水凝珠上做手脚。

一颗水凝珠可查验三次，这颗完美无瑕，显然是还未用过的，他派人仔细查验了一番，确信珠子是真，没有猫腻，才呈上给凌萧云：“帝君，此物的确是水凝珠。”

“既如此，可开始问了。”牧筠语气平平。

珠子于是被交到了她手中，她将水凝珠握在掌心，素白的手指，看上去无比的纤瘦。

“宫婢牧筠，那装有业火的琉璃瓶，是不是你让仙婢扔出去的？先前的那场业火，是不是你自导自演，想要博取帝君同情？”仙卫统领板起脸问道。

牧筠摇头，淡淡说出两字：“不是。”

水凝珠光华闪烁，变得通体洁白。

仙卫统领诧然。

正要再次开口，忽闻上座的凌萧云说道：“此事是有人栽赃诬陷，你当真一无所知？”

牧筠点头，道出一字：“是。”

水凝珠依旧洁白无瑕，众人看得清清楚楚，都知当着帝君的面，牧筠这个小仙压根无法作假。

凌萧云看着牧筠，眸光太深邃，瞧不出究竟是何种情绪。

四目相对，牧筠开口：“还剩下一次机会，帝君要不要将茗瑶也请来，亲口问上一问？”

第三十一章偏袒

座上的凌萧云沉默片刻，面色愈发冷沉。

感受到他身上那冷然的气息，众人屏息，仙卫统领更是面有愧色，根本不敢再看牧筠。

本以为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怎料竟与自己所想的截然相反。

若没有这颗水凝珠，这牧筠岂不是定要背负罪名？

仙卫统领内心挣扎，不知该如何开口向她赔罪。

此时，座上传来凌萧云的声音：“此事不必再查，也不必再动用水凝珠。”

牧筠看了他一眼。

说失望不假，更多的是嘲讽。

当初她与凌萧云成婚之后，也曾有过一段恩爱甜蜜的日子，那时凌萧云待她极好，却从未像这样偏袒过她。

她犯错时，他总会不假辞色地责备。

而如今，茗瑶栽赃嫁祸一事可谓板上钉钉，他却依旧舍不得处置，甚至连现有的水凝珠都不敢拿来一试……

人的心，因何能偏袒这种程度？

牧筠将水凝珠收入袖中：“既如此，那我便先告退了……对了，听闻我殿中的宫奴宫婢都已被屈打成招，说我是幕后主谋，只有谷雨忠心耿耿不改证词，今后幽兰殿只有她一人就够，至于旁人，劳烦仙卫统领代我处置。”

仙卫统领满脸愧色。

说是屈打成招倒也不尽然，他用的是杀鸡儆猴的办法，找出几个最不好对付的狠狠教训了一番，余下的自然就会乖乖听话。

却没想，自己一开始就弄错，以至于到最后险些冤枉好人。

牧筠回到幽兰殿时，谷雨已在殿中了。

谷雨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瞧着与之前并无多大变化，但细看，看得出露出的皮肤上有不少伤痕。

“娘娘不必担心，奴婢是女子，那些仙卫没有对我用大刑。”谷雨安慰。

牧筠心中不忍。

先前她身边那些忠心耿耿的人，都没能落得好下场，她死后，凌萧云将那些人发配出宫，流放到了苦寒之地，为的是眼不见心不烦。

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想再看到她身边的人，以免再想起她这个“包藏祸心”的帝后。

之前她没能护住那些人，重活一世，不打算让唯一一个对她忠心耿耿的谷雨也落得那般下场。

“从今往后，幽兰殿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了，你若有更好的打算，可离开此地，不管是在别的殿当差，还是离开仙宫去下界修炼，我都可代你求情。”牧筠开口。

谷雨连连摇头：“奴婢哪也不去，就留在娘娘身边。娘娘是奴婢遇到过的最好的主子，仙宫乃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娘娘太过心善，实在容易吃亏，奴婢哪能丢下娘娘独自离开？”

第三十二章凝水珠

牧筠看了她好一会儿，唇边浮现一抹淡笑：“我并非良善之人，更不会任由旁人对付我。”

谷雨听出了几分端倪：“那……那娘娘您打算……”

“敢算计到我头上，自然要付出代价。”牧筠说得一脸平静。

就如在说这晚春的花，为何还未凋谢，说这殿中的草，为何越来越繁茂，听不出任何情绪。

谷雨眸光微亮：“娘娘能这么想再好不过，如今帝后的人选只有您与那茗瑶二人，茗娘娘您心性纯良，比她好上千倍万倍，却不知为何，帝君一直对她宠爱有加……”

“不是宠爱，帝君心中，并没有爱。”牧筠已将凌萧云这人看透。

他能对任何人好，也能对任何人坏。

他心中，只有权势，至于美人，对他而言只是点缀。

他看向茗瑶时，眸中有不忍，有袒护，却没有半点真心，那种感觉让牧筠觉得奇怪，倒像是被人迷了魂。

“怎么会？”谷雨并不如她一般看得透，想了想，问，“那要如何才能让帝君不宠爱那茗瑶？”

“很简单，”牧筠早已有了主意，“茗瑶于他而言不过是桌案上的一株花草，花草繁茂，固然讨人喜欢，可若那花对他来说有了威胁，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谷雨听得似懂非懂。

她觉得娘娘说的似乎很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