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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鸳摇了摇头。

听闻皇后之位上的皆为善解人意、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女子。

昭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既不知书也不达理，温柔贤惠也与她搭不上边。

她小心眼，有些敏感，见不得自己喜欢的人去看别人。

蔺北行沉声道。

“可只有你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本就该是皇后。”

昭鸳怔了怔，张唇道。

“阿行，你还未给我看过婚契呢。”

“既如此，那为何我如今是惠妃？”

“我并非不知足，相反我觉得我的生活十分餍足，我只是不理解是为何。”

语落，空气沉寂了一阵。

蔺北行深深叹了一口气。

“鸳儿，婚契因前几日一场走水烧毁了，我找不到了。”

“前些日子我根基未稳，不想将你至于风口浪尖之上。”

昭鸳抿了抿唇。

“所以你就立了三姐姐为贵妃，来为我遮风？”

他说：“是。”

昭鸳张了张唇又合上，没有再说话。

夜晚时，蔺北行在坤宁宫过夜。

昭鸳半夜忽地醒了，盯着幔帐上的花纹发呆。

殿内的灯都熄了，留了一盏微弱的放在床侧。

昭鸳想，她白日里的话是否太尖锐了？

蔺北行会不会生气了，今日过后会不会就再也不来见她了？

正想着，身侧搂着她的的蔺北行忽地身子颤了颤。

“娘亲……奶奶……”

她听见蔺北行在低声呢喃。

昭鸳一怔，她从未听闻过蔺北行过去的事，不知失去的那段记忆中是否有过？

她轻声唤他：“阿行。”

蔺北行猛然睁开眼，对上昭鸳那双闪烁的眼。

蔺北行心一紧，加大了力道拥住怀中人，生怕她再离开自己。

“鸳儿，我只有你了。”

昭鸳轻拍他的背，以示安抚。

蔺北行大口地喘着气，一颗心脏“砰砰”地跳。

蔺北行一颗心悬着，怎么都落不下。

他如今竟成了一个满嘴谎言的人。

为了掩饰他的过错，掩埋他对昭鸳的伤害，选择了粉饰太平。

蔺北行是个胆小鬼，不敢去面对那样的昭鸳。

那样的她眼中没有了他，一潭死水似的，对他不再有丝毫波动。

蔺北行只能欺骗昭鸳，也欺骗自己。

难得的幸福生活像是从他人那偷来的，胆战心惊，生怕明日睁开眼时昭鸳便不再是他的鸳儿了。

几日后。

蔺北行下了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本寡人，难遇佳人……风姿绰约，特颁此招，将昭氏昭鸳迎入宫门，母仪天下，以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才离了金銮殿，步入御书房。

就见一道身着紫色华服的身影焦急地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太监想拦却不敢拦。

帝王心他们看不透，蔺北行一会宠昭姝一会宠昭鸳，也不知明日昭姝是否就会宠复。

若是不小心冲撞了贵妃娘娘，指不定落得什么下场。

昭姝在蔺北行前停下，颦眉道。

“陛下，你当真要立昭鸳为后？”

======第20章======

蔺北行冷冷看她。

“昭姝，为何不通传，亦不行礼。”

昭姝表情一僵，忙俯身行礼，低垂的目光中是怒火与不甘。

“臣妾给陛下请安。”

蔺北行被昭鸳那小贱蹄子下了蛊了？一转眼就完全变了个人，再也没来过朝珠殿。

对自己的优待亦完全不作数了，域外的贡品也不送她。

过于昭姝仗着圣宠，行事乖张张扬，惹了不少人。

如今那些高官女眷们都在偷偷笑她，笑风水轮流转。

蔺北行淡淡道：“爱妃有何事？”

嘴上叫着爱妃，蔺北行却看着奏折头也未抬，也未让昭姝起身。

昭姝强笑着开口：“听闻陛下下了圣旨立七妹妹为后，是真是假？”

听了昭鸳名字，蔺北行这才抬眸看她，笑道。

“自是真的，若爱妃现在赶去坤宁宫，还能看看皇后的赏赐有哪些。”

“爱妃与鸳儿是亲姐妹，向来相处得融洽，若有何物想要可讨要一番，鸳儿定会允你。”

蔺北行并不喜欢昭姝，从头到尾。

只是觉得她像个公主，适合做个花瓶。

就像蔺北行还在凌国时的二姨娘。

愚蠢又恶毒，乖张又张扬，自以为隐藏的很好。

凌国并非黎国此类大国，只是一个小国，凌王的妃子称为姨娘。

那时蔺北行一身浴着血水，一路乞讨着回了凌国。

城中设宴，庆祝二姨娘的生辰，酒池肉林，歌舞狂欢，父皇美人在怀，娘亲尸骨未寒。

蔺北行眼眶红得可怕，不知是眼中血水未洗净，还是眼球充了血。

自那之后，蔺北行便被丢给了二姨娘养。

二姨娘有一对龙凤胎，常常抢蔺北行的东西，给他的被窝里塞老鼠。

“你这小杂种，别想跟我抢妈妈！”

“滚出去！你才不是我们家的！阿黄咬他！”

阿黄是院中的一条狼狗，吃得比蔺北行好，膘肥体壮，会在他的床上撒尿。

二姨娘自是不喜他，对于这份欺凌熟视无睹。

蔺北行身上总是伤痕累累，面黄肌瘦。

父皇来与二姨娘缠绵时看见了他，眉头皱起，说：“你长得这般干瘦，该不会你娘在外边和其他男人的野种吧？”

二姨娘咯咯地笑：“我看与城门口的乞丐倒是挺像的。”

蔺北行的拳头几近捏碎，一口银牙咬出血来。

心中暗骂：狗男女！竟如此侮辱最好的娘亲！

蔺北行不喜欢凌国，凌国也容不下他。

于是在与黎国交好时，毫不犹豫地推出了他作为质子。

为了维持凌国的门面，以免令人觉得凌国的王子连饭都吃不饱。

蔺北行离开凌国前一月，每日被塞猪食一般被强硬着吃下一大堆食物。

常常吃到呕吐。

蔺北行长了些肉，可不再爱吃东西。

于是蔺北行过去总不理解为何昭鸳会对食物如此执着，认为她没追求没志向。

蔺北行想要权力，想要兵符，想要将那对狗男女踩在脚底。

他必须步步为营，摒弃了儿女私情，压在心底。

差点失去昭鸳后，蔺北行才明白。

自己做完想做的一切，身边却没了一个陪伴的人，那时他只能去死。

昭鸳是他的药，是他灰暗生活中的一道微弱烛火。

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陛下说笑了，既是赏给妹妹的，臣妾又怎会夺人所好呢。”

昭姝抿唇笑，抹了口脂的唇上却有淡淡的牙印。

蔺北行也笑，讥讽地笑。

昭姝的兵符他已知晓在哪，自是不用再与她虚与委蛇。

此时，公公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跑进御书房。

“陛、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落水了！”

======第21章======

蔺北行一愣，随即脸色马上就变了。

手中奏折丢下，忙跟在公公身后赶去。

昭姝缓缓爬起身，恶毒地笑。

蔺北行，你现在想将昭鸳当个宝了，就要撇开我了？

我偏不让你如意！

我才是最为高高在上的女人，昭鸳那么一个粗鄙低贱的野种怎么配？

途中，蔺北行才问：“鸳儿怎会无故落水？坤宁宫的侍女是怎么保护皇后娘娘的？”

语气冰冷，听得公公头上直冒冷汗。

“陛下息怒，奴才听周边侍女说，皇后娘娘是自己去的。”

“是否如此，奴才也还未来得急查证。”

蔺北行拧紧了眉，恨不得三步并一步地赶到了坤宁宫。

昭鸳面无血色地躺在床榻上，头上包裹着白色的纱布。

悄无声息。

蔺北行的心霎时空了一大块，止不住的慌张涌上心间。

伸手探了鼻息，还有吐息。

蔺北行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那颗心仍旧悬着，落不了地。

他瘫坐在床边，紧紧抓住昭鸳的手，比前些日子更凉了些，似冰块一般。

他却感受不到似的，抓着它往脸上贴。

“鸳儿……”

昭鸳又是昏了许久未醒。

蔺北行彻查了近日坤宁宫里的所有宫女。

“皇后娘娘是在何处落得水？”

“回禀陛下，是制衣房前的荷花池。”

蔺北行一怔，荷花池……

据说黎王为了讨昭姝欢喜特地在宫内设了多处荷花池，制衣房前的那一池开得最是美丽。

“自己去的那一处？”

蔺北行皱眉，声音冷若冰霜。

“正是封后之时，鸳儿怎么无故去了制衣房？”

“她又不缺衣裳，除非有人告诉她那里有些什么……”

侍女缩了缩身子，垂下的头恨不得埋进胸口，一双手与她的声音一般颤抖不已。

“奴婢不知。”

那侍女脸色一白，嘴唇蠕动着，蔺北行猛然出声。

“来人！将布条塞她口中！”

离得最近的太监动作迅速冲上前，用手撑开了她的嘴，制止了她咬舌自尽的动作。

蔺北行睥睨看她，剑眉蹙紧。

“你若是知情不报，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有何后果你该知晓，有甚者会牵连九族。”

“你以为你死了就万事大吉了？”

蔺北行的声音骤冷，冰冷眼神似利刃将她千刀万剐。

“你死不了的，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侍女嘴中塞了布条，一双眼因恐惧而落下泪水。

她慌乱的摇头又点头，似要说些什么。

此时，屋内传来两声极轻的咳嗽声。

蔺北行摆手唤人：“带下去审问。”

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回到昭鸳身旁，蔺北行柔了神色，轻抚昭鸳的鬓角。

昭鸳颤抖着眼睫睁开了眼。

带了水雾的视野中雾蒙蒙一片，只知有人在柔声安抚她，像娘亲一般轻抚她的鬓角。

“鸳儿，别怕。”

可声音并不是娘亲的，有些熟悉。

昭鸳一双眼看清他是谁时，瞳仁骤然一缩。

昭鸳猛然往后缩，缩至墙角，额上的伤口因动作而又开始渗出血来，一团血迹蔓延开。

她颤抖不已的声音中是气愤与憎恶。

“蔺北行！你别碰我！”

======第22章======

昭鸳眼中盛满的抗拒之意令蔺北行僵在原地。

蔺北行收回空落落的手，喉间传来无尽的涩意。

他蠕动着唇开口。

“鸳儿，你……”想起来了？

“别这么叫我！”昭鸳红着眼，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