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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鸣澈望着她殷红眼眶，移开视线，语气有些讽刺：“你离得了我吗？”

宋幼楚一怔。

夜鸣澈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想清楚，若你不是首辅夫人，你现在恐怕连郡主的身份也保不住。”

宋幼楚脸色骤白。

七年前，父亲荣亲王的封地夷陵黄河堤溃，百姓死伤过万。

圣上勃然大怒，召父王进宫面圣，甚至想要褫夺其亲王封号，虽然最后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可父王回到王府便吞金自尽了。

从此荣王府没落。

夜鸣澈的话将她点醒。

她没了父亲，可还要照顾精神不清醒的母亲，根本就离不开夜鸣澈的庇护。

夜鸣澈嗤笑一声，眼神黑沉：“听懂了？那就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个词第二次。”

宋幼楚攥紧了手，连嘴唇都在颤抖。

这时，一个小厮匆匆冲了进来，偷偷看了一旁的宋幼楚一眼，才支支吾吾禀报。

“大人，楚夫人找您。”

夜鸣澈松开宋幼楚，没再看她一眼，大步离开。

屋子瞬间空了下来，宋幼楚的心也空了。

这时，素霜冲了进来：“郡主，不好了，老夫人为大人物色了两房侍妾。”

素霜无比着急，却在看清宋幼楚苍白脸色时，顷刻噤了声。

宋幼楚麻木地坐在原地。

她在荣王府鼎盛时低嫁夜家。

当时，夜老夫人待她如亲女一般，还说这辈子有她在，便不会让第二个女人进门。

可父王去了后，一切便物是人非了。

世事如此，该发生的事情怎么也改变不了。

翌日天亮，宋幼楚便回了荣王府。

王府依旧冷清。

看到宋幼楚，荣王妃连忙朝她招手。

“幼楚，来看看我给你爹爹做的新衣裳。”

宋幼楚一怔，扯出笑上前。

又见荣王妃担忧的说：“下个月他就要从封地回来，肯定人又瘦了……”

宋幼楚心一抽，突如其来的难受。

七年前，父王南下封地夷陵，本以为一切如往年一般。

岂料父王一到京就被召面圣，回到府与娘亲只见了最后一面便自尽去了。

第二日，满朝才知黄河决堤，死伤遍野。

荣王妃又问：“你和鸣澈成亲这三个月，他对你可好？”

宋幼楚一顿，说着说了无数遍的话：“自然，夫君他待我很好。”

荣王妃点点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们能在一起是难得的缘分，要好好珍惜。”

宋幼楚心底一片酸涩。

一段缘分，只有自己珍惜又有何用？

宋幼楚缓缓将头靠在荣王妃肩上，就像小时候同她撒娇一般。

有些支撑不住的说：“娘，我最近好累哦。”

忽然，她的头上覆上一股暖意。

是荣王妃像小时候一样温柔的抚摸着她。

宋幼楚眼眶霎时湿润。

因为不忍让母亲一人孤零零的，宋幼楚陪着她用了晚膳才不舍离去。

离开了荣王府，她却并不想回那冰冷的畅映阁。

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传入马车，宋幼楚冲外面喊道：“停下。”

她掀开帘子，便见街道一片灯红柳绿。

宋幼楚恍然想起，今日是初一，不宵禁。

她下了马车，没让素霜跟着，一个人走在街上。

人群热闹，衬得她形单影只。

“夫人，买点心吗？都是新鲜的。”一个声音突然朝她吆喝。

宋幼楚停下脚步，目光却被摊子后的一家三口吸引。

父亲能干，母亲慈爱，孩子可爱……曾几何时，她也憧憬这般幸福的场景。

可现在却只剩下苦涩。

这时，一声脆生生的孩童声音激得宋幼楚回了神。

“爹爹，我要抱抱！”

宋幼楚忍不住循声望去。

却只见，不远处，夜鸣澈温柔的将身畔的孩子抱起。

第六章 当做自己的孩子

宋幼楚大脑一片空白。

她眼睁睁的望着，望着夜鸣澈将孩子递给楚然……

望着他们说笑……

望着他们一家三口，渐行渐远。

宋幼楚看着那背影，一瞬间，只觉天崩地裂。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难怪她七年未为他孕育子嗣，他都不曾怪罪。

原来，他早已不稀罕自己给他生孩子了。

晚上，夜鸣澈回府时，屋内一片漆黑，宋幼楚已经睡了。

他有些诧异，这是宋幼楚第一次没有等他。

没多想，夜鸣澈合衣躺下。

黑暗中，宋幼楚却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望着身侧的男人，心口紧攥着，酸涩无比。

睁着眼到了天明，第二日，又闭上眼等着夜鸣澈离开。

既不想说，又不想问，悲哀至此。

天色大亮，素霜催促着宋幼楚去看张神医，宋幼楚这才起身。

医馆。

张神医向宋幼楚见礼后道：“郡主，我翻阅古籍，正在查找治疗你的方法。”

宋幼楚声音低沉：“神医，我不想再治了，往后你不必再费心了。”

说完，不顾其诧异神色起身离去。

走到医馆门口，宋幼楚却看见了楚然，她还牵着昨夜那个孩子。

宋幼楚一怔，楚然上前道：“郡主，我们又见面了。”

宋幼楚收敛心神，冷声开口：“你有什么话便直说。”

楚然勾唇一笑，直接摊牌：“那日我见到郡主，便知有些事瞒不住，四年前，我并未随家族流放，而是留在京城，这四年，我一直都和鸣澈哥在一起。”

宋幼楚虽然早有揣测，却还是不可抑制的心中刺痛。

“知道我为何要来看大夫吗？”

楚然得意地摸着肚子，身上好似散发着一层柔光：“因为我腹中又有了鸣澈哥的骨肉。”

宋幼楚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攥紧，用尽全力才能维持仪态。

“你想要进门？”

“郡主，我不想当妾。”楚然嘴角挂着一抹炫耀的笑，“鸣澈哥自始至终爱的是我，就算不入府，我们也是一家人。”

话落，宋幼楚脸色骤白。

……

宋幼楚失魂落魄的回到府中，又想起了楚然的话。

夜鸣澈在外有妻有子，他们是一家人。

纵使自己是夜鸣澈明媒正娶的妻子，却生生成多了多余的那个。

宋幼楚心中升出一股无力感，正当她心力交瘁时。

“砰”的一声！

门被推开，夜鸣澈气势汹汹的来到她面前。

不等她开口，夜鸣澈便开口质问：“那女子是你安排的？”

“什么女子？”宋幼楚不明所以。

“那两个侍妾。”夜鸣澈表情冷到极致，“我已问过母亲，是你安排的人，你还想装傻？”

宋幼楚明白过来。

想说些什么，又觉无话可说。

夜鸣澈见此，冷笑一声：“是我看错你了，你倒是大度得很。”

这话如刀子一般戳进宋幼楚心里。

她怔然问道：“你是不想要妾室，还是想要的另有其人？”

宋幼楚便见夜鸣澈眼神骤然冰冷。

她心口发寒，再忍不住质问：“我见到楚然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夜鸣澈一愣。

沉默半刻，他冷冷道：“她的事你别管。”

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宋幼楚看着他冷硬的侧脸，整个人摇摇欲坠。

忽地，外面响起夜老夫人跟前嬷嬷的声音：“首辅大人，夫人，老夫人有请。”

泰安院。

两人行礼后。

夜老夫人一改常态，笑意盈盈道：“澈儿，你隐瞒得真好，原来我夜家早就延续了血脉。”

宋幼楚忽的看向夜鸣澈。

两人四目相对，宋幼楚眼里盛满了绝望。

“我已经接我的孙儿接了回来。”

夜老夫人话音落下，嬷嬷便将孩子领进门，带到宋幼楚面前。

宋幼楚呼吸一窒。

夜老夫人威严地望向宋幼楚：“你既生不了，孩子就记在你名下。”

那孩子抬头看着宋幼楚，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娘。”

第七章 长生殿

宋幼楚袍子里的手骤然攥紧，锋利的指甲嵌进掌心，痛进心里。

她沉默着，不肯开口。

夜老夫人见此，将茶杯猛地一撂：“你还不应？！”

宋幼楚转眸看向夜鸣澈，目光悲戚。

却见夜鸣澈眉头紧蹙，不容置疑开口：“母亲，把孩子送回去。”

夜老夫人脸上的笑意一僵：“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