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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怪我会如此惊奇，从前的裴寂虽然会做饭，但他来来回回就只会那几样，还是萧棠喜欢的那几样。

我靠在门边打趣道：“裴寂，我可不会吃你专门为了萧棠学做的菜。”

这话确实是无心之语，但裴寂却把它当了真。

裴寂面色苦痛，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他怕惹得明莹一个不高兴就把他再次赶出去。

“没有，都是你爱吃的。”

此时的我真心感到诧异了：“你知道我爱吃什么？”

“阿莹……”

裴寂望向我的眼神带着哀求。

“我说过，我会一点一点了解你。”

“那你说说看，我喜欢什么。”

裴寂一边处理着手上的食材一边道：“你喜辣嗜甜，要是饭菜不够辣，你那一天都不会吃饭。”

他说着抬头瞥了我一眼，又匆匆低下。

“你还喜欢香菜，但因为我不喜欢便再也没有吃过了。”

原来他都知道啊。

我还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晓呢。

可我宁愿他真的什么都不知晓，如果他知晓，我只会觉得从前的一切就是笑话。

我的退让在他的眼中可有可无。

我为他做的一切在他看来也许还是一种阻碍。

“你挺惹人厌的。”

裴寂削皮的手一顿：“嗯，我知道。”

裴寂处理食材的速度很快，做起饭来也还真有几分大厨的架势。

白色的烟雾漂浮在厨房的半空中，连带着裴寂的身影都变得模糊。

说来可笑，在很久以前，我曾期待过这样的日子。

就在我被裴寂一剑封喉的前几日。

那段时间的裴寂忽然沉寂下来，他在我的劝阻下不再去找萧棠，反而是安静的待在裴府。

那段时间的裴寂让我误以为我有将他留在身边的机会。

为了留住裴寂，那段日子我就像是十佳保姆。

我也会根据裴寂的口味做他最喜欢的饭菜，我会陪伴在他的身侧出谋划策。

裴寂只要有一点动静我都会察觉。

而裴寂一改往日的态度，允许我停留在他的身边。

那时的我甚至幻想过和裴寂日后的生活。

也许我和他会有一个孩子，也许孩子长得会更像裴寂。

但那时的我只以为那是虚拟的世界，就连幻想也带着小心翼翼。

我从不敢奢求更多。

只要能陪在裴寂的身侧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我几乎要陷在这美好生活的泥潭里了。

可不曾想，那几日过后便是我的死期。

我还没反应过来，锋利的剑刃割破我的喉咙。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我挡了路。

挡了他娶萧棠的路。

雨水打在我的脸上，分不清脸上的究竟是雨还是泪，我仰天大笑。

我不该奢求他会对我心软，毕竟他的心从不在我这里。

第38章

“阿莹，吃饭了。”

裴寂的声音温和的不像话。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抬头便对上了他的眼。

“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吧。”

裴寂微愣：“为什么？”

“太亲密了，我的爱人会生气的。”

我的语气不算重，但裴寂就像听见了不可接受的话一般。

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勉强忘记明莹的身边有了新人的事情。

可明莹的一句话就戳破了他的自我欺骗。

“可我一直都是叫你阿莹的，我已经改不掉了。”

“怎么会呢，你从前只叫我明莹。”

从前的裴寂只会叫我明莹，不会再有任何亲密或者独一无二的称呼。

倒是我，廉不知耻的跟在裴寂身边，一遍遍的叫他阿寂。

起初他不喜欢却也不曾反驳。

但萧棠的出现却彻底打破了我用尽了所有精力维持起来的和谐的假象。

因为萧棠唤裴寂“阿寂”，裴寂再也不准我这般叫他。

如今想想，从前的自己确实可笑。

“好。”

裴寂手中的木筷几乎要被捏变形了，一个好字在嘴边滚了不知多少遍才犹豫着吐出。

我满意点头。

心中又为我与裴寂撇清了一点关系感到高兴。

“你觉得这些菜味道怎么样？”

就在我还陷在喜悦中时，裴寂忽然问我。

我看着碗中裴寂夹来的菜，沉默了一会儿，才动筷将菜送入口中。

咸香的辣味在口中蔓延，刺激着我的味蕾。

我不得不承认，裴寂在做饭这方面有几分天赋。

“好吃吗？”裴寂期待的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他自顾自的接下话头。

“好吃的话，那我天天做给你吃怎么样？我还学了很多菜，你肯定会喜欢。”

“不用了，我自己会做。”

裴寂急忙道：“自己做很麻烦，我帮你吧。”

曾经苦求不得的东西如今被递到了跟前，我却再也无法感到欣喜。

“裴寂，你又忘了，我有爱人的。”

我捧着热茶，嘬了一小口，将口中的辣味咽下。

我似乎看见裴寂手上的木筷出现了一丝裂痕。

“万一他不会做呢？”

我无奈叹气：“不会可以学，我也不差那点时间，我愿意等他。”

“那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等等我呢？”

裴寂手中的木筷彻底断裂。

看来我又得去买新的了。

“难道我没有等过你吗？裴寂，你扪心自问，到底是谁不等谁呢？”

我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

我从前等待裴寂，从日出等到日落，可等来的永远只有他的背影，甚至连背影都没有。

没有人会在明知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选择等待。

从前的我傻，只要是有关裴寂的一切我都甘之如始，可如今的我已彻底醒悟。

这世上从没有等价交换的事情。

不是裴寂将我的等待换回来，我曾经得不到结果的等待就能消失。

裴寂挫败的靠在椅背上。

“裴寂，等待你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我捧着那杯热茶，缥缈的白雾掩盖住了我的眼眸。

“其实，其实在我那长久的等待里，你只要有一次回头我都会选择继续坚持下去。”

“可没有，裴寂，我什么也没有等到，连你一次回眸我都没有等到。”

我问他：“很可笑是不是？”

第39章

“这是报复吗？”

“什么？”

我并有听清裴寂的话。

裴寂目眦欲裂的看着我：“所以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我失笑摇头：“当然不是，裴寂，你不要这么幼稚。”

“报复，也是一件很费心神的事情，可我已经不想将一丝一毫的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了。”

裴寂哼笑一声，但我能听见他声音里的颤抖。

“我倒宁愿你报复我。”

那样，他还能够找到明莹心中还有自己的证明。

即使她恨自己也好过如今无动于衷的模样。

裴寂不希望明莹豁达释然，他不想看见明莹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再也无法从她身上找寻到他的痕迹。

裴寂颓废的样子让我突然想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

我咽下口中的茶水。

“裴寂，其实我真的不恨你，从始至终我都没有骗过你，我不恨你这句话是真的。”

但裴寂貌似不相信。

“我对你那样狠心，为什么不恨我？”

是因为心中还残留着对我的爱意吗？裴寂心中暗暗想到。

“为什么啊……裴寂，你也知道我是个孤儿，从儿时起我便想有一个家。”

我想要有一个家，却一直不敢踏出第一步。

其实爱上裴寂也是一个意外，在那之前我只当裴寂是家人，从未想过越界。

我以为那是在虚拟的世界，所以打量那些幸福家庭的目光也格外放肆。

我承认自己缺爱，贪恋着一切温暖幸福的存在。

京城西巷有一户很普通的人家。

那家人以贩卖小商品为生。

女人守着摊子卖饰品，男人就牵着孩子拿着一大串糖葫芦在大街上吆喝叫卖。

很普通却也很幸福，我总是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愉悦的笑意。

我得空便会坐在不远处观望着他们，但裴寂却以为我是惦记那家的糖葫芦。

又是一个雪天，我坐在不远处手撑着头看着他们。

裴寂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眼疾手快的塞给了我一个手炉。

还有一串糖葫芦。

“想吃就买。”

许是天气太冷，手中的暖炉过于温暖，眼前的少年显得格外明媚。

我忍不住轻声低笑。

裴寂啊，就像是冬日里第一抹阳光。

很平常的小事却让我重新注视面前的裴寂。

那时的我想着，既然裴寂是我捡回来的，为什么就不能和我组成一个家呢？！

当时我的想法天真又可笑，根本就没有想过裴寂会不会愿意。

“当时我只想着抓住你，却忘记了你是否愿意，所以之后遭受的一切也算是因果报应。”

“毕竟是我强迫你和我在一起，所以我不恨你。”

裴寂红着眼：“既然不恨为什么不能重新接受我？”

我讶异道：“我不恨，却不代表着我能忘记那些苦痛，裴寂，那些过往真的很痛。”

“那你现在还想要一个家吗？”裴寂选择了转移话题。

我笑着看他：“我会有自己的家，我相信我的爱人。”

其实如今的我对是否能拥有一个家也不再那样执着。

所谓的家和爱人也不过是我拒绝裴寂的说辞。

“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我，对吗？”

第40章

“是。”

我顺着裴寂的话继续往下说。

“谁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是你。”

该如何形容裴寂脸上的神情呢，懊悔与苦痛交织。

但他还不能发作，只能硬生生咽下。

裴寂从前被他人迷了眼，误把别人的明珠当作自己的珍宝。

等他醒悟时，属于他自己的真正的珍宝却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