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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曼珍输完液，沉沉的睡了过去，秦彻帮她把被子掖紧了一些，又提着暖壶接满了水，这才从柜子里取出户口本，和雨伞一起塞进了书包里。
她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下楼，路边的行人脚步匆匆，拿出手机发信息的时间，再抬头就见不远处一辆东风商务车的车窗降下来，露出男人矜贵清隽的脸。
他的五官轮廓分明，清冷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注视着秦彻。
秦彻顿了顿，自觉地钻进车里，系安全带的时候，她听到赵雪莹略带僵硬道：“我不喜欢强迫人，如果你不愿意，没必要为难自己。”
她握着安全带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好久，才木着脸开口：“谢谢，我不为难。”
“好。”赵雪莹启动了车子。
很快东风车汇入旁边的车流中，车里的氛围有些微妙，秦彻看了看旁边的后视镜，正打算说点什么打破一下这种氛围，赵雪莹忽然开口道：“你知道我有个爷爷对吧？”
“嗯。”
秦彻小时候曾去过白家几次，听说赵雪莹的父母常年在外务工，白奶奶在跟着他们，在市里照顾最小的女儿，老宅里只剩下白爷爷一个长辈坐镇。
那时白爷爷身体不好，却还是会在她来家里时为她做一碗浇肉面。
可以说在她和赵雪莹还没断开联系前，白爷爷对她比对赵雪莹还要好很多，最起码赵雪莹想吃一碗烧肉面还得求着她去家里做客。
“我上班会比较忙，爷爷总是一个人在家，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空。”
“我会去照顾爷爷。”
不管她和赵雪莹的恩怨如何，白爷爷对她的好是确实存在的，就算赵雪莹不说，她也会自告奋勇去照顾白爷爷。
“那就麻烦你了。”赵雪莹点点头，车里的氛围瞬间又冷了下来。
秦彻攥着包包的一角，有些担忧地看着天上翻滚的巨浪，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她对车里的氛围都免疫了。
一道惊雷破空而出。
秦彻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她的指尖握在安全带上，粉嫩的指甲盖前端因为太过用力泛起白晕，好不容易遏制住了快跳出嗓子的尖叫，她坐直了身子。
赵雪莹探究的目光扫在她身上，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怕雷？”
秦彻木着脸，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赵雪莹剑眉微蹙，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
幸亏秦彻一心扑在雷雨上，也没注意到他的动作，须臾，他放下手，认命似的改成了用手机放歌，一阵轻缓的音乐响起，车里剑拔弩张的氛围终于缓和了一些。
赵雪莹动作都轻柔了不少。
外面很快变成了倾盆大雨，雷声渐消，车里只剩下雨刮器划过玻璃的声音。秦彻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脖颈，一眼就看到了赵雪莹搭在方向盘上的白净细腻的手，骨节处依稀还有些红肿的痕迹。
刚松懈下来的身体又是一僵，她想起了两天前的重逢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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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快到交稿日期了，秦彻和林卫平难得约了一顿饭，一方面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另一方面是把费用结算一下。
秦彻其实还有一点别的私心，所以她到的尤其早。
白开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秦彻抬手看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超时半个小时了，虽然她是乙方，但是该死的骨气还有那么一点，秦彻当即给林卫平拨去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后终于接通，林卫平的声音略带哭腔：“我真的有老婆了，你别纠缠我了，我是不会娶你的！”
秦彻：？？？
正要再问，电话里已经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虽然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但是给钱的都是大爷，秦彻有所求，只能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钟头。
本来为了错峰提前的时间，硬是拖到了饭点，餐厅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秦彻已经注意到服务员好几次飘来的眼神，仿佛在说到底要不要吃？不吃的话可以把桌子腾出来吗？
在服务员又一次飘来视线时，秦彻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身，屁股刚离开沙发，电话来了，是林卫平的。
秦彻很想有骨气的挂掉，但是现实折弯了她的骨气，她按下接通键，手机刚放到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凄厉刺耳的声音：“果然是你！”
随着声音响起的，是疾风划过的声音，秦彻还没来得及看从她耳边极速飞过去的是什么东西，就听“啪！”的一声，后脑勺传来剧烈的痛感，粘稠的液体顺着发丝淌到地上，脖颈上黏糊糊的一片。
秦彻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把，摸出了蛋清的质感。
再低头一看，面前的地面上零零散散落了满地的碎鸡蛋壳和黏稠液体。
“臭小三！老娘的男人你也敢碰！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打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她的头发猛地被人从后面拽住，来人的力气很大，秦彻只感觉头皮一阵剧烈的痛感，没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直直的向后倒去。
她好像看到了有人从楼梯上冲下来。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一秒，秦彻就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蹲。
但这个姿势也让她终于看清了拽她头发的那人的脸，她浑身包裹着层层珠宝，光脖子上的项链就戴了四五条，丰腴的手眼看就要落到她脸上。
被放鸽子的怒气和着莫名其妙被砸鸡蛋的怒气一齐迸发，秦彻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借着她冲过来的力略一使劲，那女人已经一屁股摔到地上。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秦彻别着她的胳膊，翻身骑到她身上。
她的身子微微下沉，双手牢牢地钳制住女人的胳膊。
“放开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立即挣扎起来。
“林太太，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足够我报案了你知道吗？”秦彻厉声道。
和林卫平合作这么久，不至于连他太太林长乐的模样都认不出来。
秦彻无比庆幸自己小时候因为拐卖小孩的坏人太多，被秦曼珍送去学过一段时间的擒拿术，虽然荒废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有些肌肉记忆，不然以自己的小身板还真不一定能压得住林长乐略显丰满的体型。
“大家都快来看啊！反了天了！现在什么世道啊？一个小三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原配动手了！我不活了，她勾引我老公也就算了，现在还想打死我！现在的人为了钱连道德都不要了吗？”林长乐挣扎几番，见挣扎不开，顿时哭天喊地起来。
听到这番哭诉，立刻就有好心人站出来：“你快放开她，不然我们可要报警了！”
“刚刚她进来我就觉得她长得像狐狸精，嘿还果然是，最讨厌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了，这种人就该直接下地狱，少祸害点别人吧。”
有人不敢上前，站在最后面窃窃私语道。
秦彻这三脚猫的功夫，出其不意擒个人还行，如果这次放了手，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得手了。
她一记眼刀射向离她最近正要伸手拉她的人，呵斥道：“别碰我！”
趁着那人愣神的片刻，秦彻转回头，看着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的林长乐，质问道：“说我是小三？有什么证据吗？如果没有的话，除了故意伤人我还可以再告你一个诽谤罪。”
“证据？呵。”说起这个，林长乐也不闹了，她目光沉沉地看向门口，骂道：“还不滚进来？需要我去请你吗？”
众人这才发现入口门厅的隔栏后还站着一个人，看到那道人影，秦彻的心也咯噔一下，直坠崖底。
他僵着背，好久才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赫然是林卫平那张脸。ᴊsɢ
他嗫嚅着唇瓣，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我早就说过了不要纠缠我，以前看在你给我做事的份上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和你计较，可是这次你竟然变本加厉，用短信挑拨我和我太太的关系！”
“幸亏我太太相信我，不然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你早点找个正常人嫁了不好吗？非要纠缠我？”
他每说一句话，秦彻的脸色就僵硬一分，想辩驳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刚消停下来的围观群众又开始沸腾起来，有人掏出手机准备报警，还有更气愤填膺的立刻上前准备拉人。
秦彻咬着牙，一回头又撞进林长乐恨不得把她剖膛破肚的眼神中。
有一只手攀上她的肩膀，秦彻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是她又一次小瞧了人性。
秦彻认命似的闭上了眼，做好被提开的准备，一道男声突兀地响起，与充斥耳膜的讨伐声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他说：“不好意思，你们是在说我老婆吗？”
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秦彻的脸彻底变得死白。
摔倒时看到的人影，果然不是错觉。
众人没想到板上钉钉的事居然还能有二次反转，纷纷看向站在后面的男人。
他的身形颀长，裁剪得体的西装裹身，衬得他既精致又稳重，但是当看清那张冷冽清贵的脸后，又会觉得刚刚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黯淡无光。
再看看虽然身材保养得还算不错，但是身高和相貌明显和他差了不是一截的林卫平，众人脑子里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有这样帅气的老公，真的还需要做他的小三吗？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就有人站出来自作聪明道：“帅哥，虽然我很同情你，但是也改不了你老婆为了钱爬上别人床的事实啊，连当事人都承认了。”
众人柳暗花明，纷纷七嘴八舌地附和：“是啊，事实证明果然长得帅也抵不过白银几两，帅哥节哀吧。”
“现在的女人都是这样，只想走捷径，坐享其成。你不知道不代表她没做呀。”不远处座位上的男人摊了摊手，一副这种人我最懂了的样子。
“是吗？”赵雪莹状似思考般踱步过去，走到秦彻身边时，停下来问她：“你承认了吗？”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着她的回答。
秦彻低垂着眼眸，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半阖，少了很多妩媚，正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反而衬得她皮肤白皙细腻，像是下一秒就会化成烟雾飘散在空气中一样。
明明是她压在别人身上钳制着别人，此刻却有点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受害者了。
赵雪莹也不催她，只含笑站在她身边，等着她的回答。
大概是他的模样太过认真，连围观的群众也不由地安静了下来。
她声音沙哑，摇头的动作却十分坚定：“没有。”
“你看，这怎么能叫当事人承认了呢？”赵雪莹笑着蹲下身去，握着她的手背，引导她卸了力气，而后另一只手扶着她肩膀，带着她站起身。
林长乐得了闲，立刻站起身，顾不得整理自己缠得乱七八糟的项链首饰，破口骂道：“这世上还有你这么蠢的人，被骗了还帮着数钱？你老婆勾引别人老公你听不到？哦我知道了，不会你们两个其实是一伙的吧？专门干插足别人婚姻骗钱的勾当？”
言城听不下去了，他脚下微动。
赵雪莹立刻一记眼刀杀过去，他需要验证一些问题，所以言城出场，不合适。
幸亏林长乐大概是意识到有他在，动起手来不一定占上分，也没贸然出手，只想用言语先把他逼走，等她说累了，停顿下来时，赵雪莹终于漠然道：“说完了？”
“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林长乐明显被他的态度激怒，正要继续再骂，赵雪莹忽然弯着眼角，替她说完：“林氏汽车公司的独女，林长乐。”
“你！”林长乐怒目圆瞪，“你知道我是谁还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公司应该正在进行新一轮的融资吧？林太太这么闹事，不怕出什么事？”赵雪莹慢条斯理道。
“你是谁，也敢在这里对我……”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赵雪莹状似无意间露出的腕间手表的一角，未出口的音节戛然而止。
赵雪莹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略带威胁道：“林太太，你确定要在这里闹事？”
林家虽然算不得高门显赫，但是在上流社会也是能勉强露个脸的，而身处上流社会的人，大概不会有人能不认识这只手表，不仅是因为它的全球独一份，更因为戴它的人，其心思缜密与记仇程度，绝对是众人不愿意招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