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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后把沈家、容家挤下去，整个青帮还不是您说了算？知道您看不上景峰督军，但可以借力打力。”八姨太说。

周堂主听了这话，不动声色，心中却微微松动。

他和督军府关系一般。

若能借助贺兰殷，更近一步，也没什么不好。

丢脸算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周堂主宠溺说。

神色缓和了很多。

八姨太凑到他怀里：“往后您教教我。”

她新做这院子的主人，比其他姨太太们都要豪阔。

可她手头的确没钱。

周堂主宠她，什么都给她买，却没想到给她点现钱。

以至于，她没什么底气，怕在佣人面前露怯。

打赏佣人的钱都没有。

贺兰殷送的那一根小黄鱼，真是雪中送炭，八姨太少不得感激她。

她在周堂主面前，说了贺兰殷很多好话。

贺兰殷回家，半路上让黄包车停下。

白霜在街头等着她。

主仆二人慢步回去。

“你今天办事很得力。”贺兰殷夸她。

这次出门，贺兰殷没带白霜，是让白霜提前去“埋伏”了。

——周堂主纳妾，借机大肆宴请，其实是敛财。

谁接到了请柬，敢不去喝酒？去喝酒，谁又敢不送重礼？

小公馆不可能养很多的佣人，但客人太多，他的管家会从外面临时雇些人做事。

贺兰殷让白霜擦点粉，把自己擦得白白的，叫人认不出来，混到周堂主的小公馆去帮佣。

白霜果然混进去了。

今日贺兰殷的衣裳宽大，二少奶奶孙媚晴把东西塞到她口袋里的时候，还以为她不知道。

贺兰殷当即拿了出来，递给了白霜。

白霜找机会，趁着新娘子下楼，众人拥挤时候，利用自己身高比周宝茹高，悄悄将红宝石塞到了周宝茹的发髻里。

周宝茹当时感觉到了，但白霜趁机推了旁边一个男人。

那男人生得体面，周宝茹只当是他故意撞到了她，心中窃喜，就没有追究。

白霜动作快、又轻。

“……分内事，小姐。”白霜说，“您怎么知道周二小姐要陷害您？”

贺兰殷：“我不知道，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又笑了笑，“我提防了一晚上，不成想就这么点技巧，真是高看了他们。”

然后想了想，又道，“不对，也许后面还有招数。只是第一步失败，所以后面的招数没用上。”

白霜：“那个大少爷周琮令，他一直在旁边看。”

“的确还有后招，后招在周琮令那里。估计要置我于死地。”贺兰殷说，“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往后要特别小心二少奶奶。”

白霜道是。

两人步行回了家。

程嫂等人都问周堂主纳妾的情况，贺兰殷说给她们听。

几个人都气炸。

“您没有对不起二少奶奶，她为什么这样？”程嫂愤愤说。

贺兰殷上辈子也没对不起二少奶奶。只是二少爷觊觎她美色，二少奶奶就因嫉妒而成天找茬。

这辈子，她还有“窥见二少奶奶奸情”的嫌疑，那自然更不会饶了她。

“所以说，做个好人，没什么用处。”贺兰殷道，“哪怕处处谨慎，只要你出风头，就会招人妒。”

她又叮嘱程嫂等人，小心二少奶奶的一举一动，包括她那边的佣人。

几个人都点头。

第二天下午，贺兰殷拎了冯妈做的几样点心，去看督军夫人。

她很少主动登门。

她并不想邀功。

但她不来了，督军夫人是很开心的。

“……我的佣人做了菱粉糕，新鲜的，您尝尝。”贺兰殷递上点心。

冯妈做的菱粉糕很好吃，比外头买的强。

督军夫人尝了一块，让女佣去沏茶来配它，又吃了两块。

贺兰殷就把自己的来意，委婉告诉了督军夫人。

她是来告状的。

“……怕您从旁人口中听到，也怕给您闯祸。”贺兰殷把昨晚情况，一一复述给督军夫人听。

督军夫人听着，脸色很难看；听到最后，又高兴起来。

她夸贺兰殷：“好孩子，还好你机灵。”

又道，“青帮这些人，自以为和军政府平分秋色，真是自大！”

“我一开始就抬出您的名头，所以我必须要周二小姐跪。她不跪，会损了您的威望。”贺兰殷说。

督军夫人：“你做得很好，心儿。”

不怕事，也不做老好人，督军夫人是很满意的。

她们俩说着话，桑宁来了。

他刚到家，听说贺兰殷登门，就迫不及待跑了过来。

第53章 扇桑宁的第一巴掌

桑宁从外面回来，一身汗。

听着贺兰殷到了，他急急忙忙冲了个凉水澡，头发还没怎么擦干，就到了他母亲的院子。

衬衫衣摆没塞在裤腰里，飘飘荡荡，十分不羁。

头发湿漉漉的，有一缕垂在额前。

贺兰殷不想在督军夫人面前沉脸，故而她挪开视线不看他。

“你慌慌张张做什么？”督军夫人不悦。

桑宁：“听说妹妹来了，怕见不到，她又走了。”

贺兰殷：“……”

真是谢谢你这么费心惦记着。

她依旧不看他。

督军夫人：“我和你妹妹说会儿话，你来搅局做什么？去忙你的。”

桑宁不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宋老板后天晚上到明德戏院登台，我想请妹妹去听戏。”

督军夫人看了眼贺兰殷。

贺兰殷摇摇头：“我不太懂戏。”

桑宁：“要懂什么戏？宋老板是大红人，去看看他才是正经事。”

宋老板是最近两年红遍江南江北的名角，他登台一晚上能赚一千银元；而普通人的工作，薪水最高非属银行行长，薪水一个月才一百五十块银元。

如此贵，只因他扮相惊艳、唱功婉转，人人追捧。

贺兰殷隐约想起了点什么。

有个事，在脑海中过了下，她又想不起来。

她摇摇头：“怪热的，我不想去戏院凑那个热闹。大哥，你自己去吧。”

督军夫人看出贺兰殷实在不愿意，就道：“你约旁人吧，你妹妹不太情愿去。”

桑宁在桌子底下，用脚蹭贺兰殷的小腿。

贺兰殷身子一僵。

只见这厮笑容灼灼，那深深梨涡似盛满了盛夏耀目的阳光般：“去吧妹妹，我单单想请你。”

贺兰殷一动不敢动，点头：“好。”

桑宁将脚收了回去。

贺兰殷却又继续对督军夫人说：“姆妈，您去吗？”

督军夫人：“宋老板夜里八点才登台，我是熬不住的。你们去吧。”

贺兰殷没了办法。

她在督军府吃了晚饭，由桑宁亲自开车送她回家。

桑宁对夫人说：“姆妈，我这几天住小公馆，不回来了。”

督军夫人没说什么。

他亲自开车。

贺兰殷坐在后座，沉默不说话。

她时不时看一眼前面开车的桑宁，生怕他闹幺蛾子。

还好，他并没有。

车子平平稳稳开到了姜公馆的后街，他把车子停在隔壁街道，要和贺兰殷走走。

贺兰殷没有再拒绝。

然而走到了弄堂口，他却不停，直接跟着她往里去。

贺兰殷停住脚步：“你干嘛？”

桑宁：“送你回去。”

“送到这里就行了，麻烦大哥。”她道。

桑宁笑：“请我喝杯茶，怪口渴的。”

贺兰殷：“不行，已经很晚了。”

这会儿晚上九点了。

桑宁：“我有个礼物给你。”

贺兰殷：“就在这里给，你不要去我那边。”

正巧此时，弄堂里有人进出。

贺兰殷心里一慌。

这个弄堂住的，都是姜家的族人。

桑宁已经率先往前走了，贺兰殷只得赶紧跟上。

从角门进了松香院，年轻的佣人看到他，都错愕不已。

程嫂和冯妈依旧稳重娴熟，先锁了松香院的前门，又往后墙巡视，不叫人偷窥。

白霜给桑宁倒茶。

桑宁不着急喝茶，而是从裤子口袋掏出一把小小折扇，送给贺兰殷：“新得的。觉得挺有趣，就留给了你。”

折扇是玉竹做的，韧性很强，用香薰浸泡过，带着一点淡淡清香。

扇面是名家画作，画了海棠图。

它小巧精致又好闻，贺兰殷很喜欢，却又不想太过于明显。

她放在茶几上，语气淡淡：“多谢大哥。”

“不喜欢吗？”桑宁复又拿起来，打开替她扇风，“很轻的，你拿着不累。”

他这几日在驻地，回城时去一个师长家里吃饭。

师长的三姨太最是讲究人，处处精致，手里拿了这么个小扇子。

桑宁瞧着这玩意儿如此剔透，就拿过来扇了扇，觉得很香、很轻，风劲儿还不小。

他当即讨要了过来。

他觉得适合贺兰殷。

他看到了好东西，就想要抢给贺兰殷。

他坐在她旁边，替她扇风。

贺兰殷：“我不热……”

桑宁的手指，轻轻在她面颊蹭了下：“有汗了，怎么不热？”

贺兰殷：“给我吧。”

桑宁：“我伺候你一会儿，免得你累。”

贺兰殷：“……”

权阀门第的少帅，随便就说“伺候你”，贺兰殷感觉他这个人实在难以评价。

他总是好坏参半，叫人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不用。”贺兰殷的脸，似乎更热。

她有点发烫。

桑宁：“为什么不用？我的女人，我自己伺候，老子乐意。”

贺兰殷脸上的热顿时散去，她心口发凉，面颊都冰了几分。

“我不是你的女人。”贺兰殷板正神色。

桑宁：“嗯？不是说好了过完盛夏去陪我三个月？你亲口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