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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堰有些错愕的打量了一下燕小芙，才开口问：“你说什么？”
燕小芙攥紧拳，语气平静而坚定：“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们就离婚。”
闻言，姜堰深邃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诮：“离婚？”
他神色极其冷漠：“当初你们一家带着一堆人到我家逼婚的时候，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燕小芙瞬间脸色苍白，那几天她放假回家，只要吃东西就吐，陈东见状带着她去看村里的赤脚医生，才知道怀孕了。
但她也没有想到，平时温柔老实的哥哥竟然会带着全村人上门去闹。
几秒后，姜堰神色又恢复平静：“无论什么时候，你想离，我一定奉陪。”
他是几年前在国营饭店遇到的燕小芙，虽然她一直纠缠自己，但那时姜堰并不讨厌她。
可他没想到燕小芙实际上如此有心计，下药、逼婚、手段可憎，所以姜堰根本不相信她真会离婚。
话必，姜堰拿起公文包就走。
略大的关门声响起，燕小芙眼底薄薄的悲凉浮漫出来。
又过了几天，到了去医院复查的时间。
姜堰好似忘了这件事，燕小芙也没提醒他，她已经下定决心离婚，从现在开始就要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医院。
医生拿着孕检报告，表情凝重：“陈小姐，报告显示孩子的胎心已经恢复正常，但是表现出了唇腭裂症状。”
闻言，燕小芙整个人愣住了。
医生叹一口气：“唇腭裂是一种先天性口腔颌面部的发育畸形，你还是和家里人商量一下要不要这个孩子吧。”
前世，明明孩子在产检时一直很健康的，而这一世，为什么连这么罕见的症状都发生在了孩子身上？
燕小芙失魂落魄的走出医院。
回到家，她藏好孕检报告，强打精神。
只是唇腭裂而已，现在的医疗技术虽然不能治好，但她知道，在几年后这个病就会有治疗办法了。
无论怎么样，她都不能放弃这个孩子。
过了几天，燕小芙下班回到家。
却看到姜堰的母亲正坐在沙发上。
“妈，您怎么来了？”燕小芙很吃惊。
江母是76年成功通过高考返回城里的知青，大学毕业后就和海归博士江父结了婚，如今是文印厂厂长。
江母一见燕小芙，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了起来：“来看看盛杰，顺便跟你说点事。”
燕小芙看了一眼一旁的姜堰，心中升起不安：“你要说什么？”
江母斜着眼道：“我听婉婉说，她去照顾你饭店生意，你反而和她起了争执，你过两天找个机会去跟婉婉认错。”
“还有，那个服务员的工作也赶紧辞了，不嫌丢人的！”
燕小芙一愣，攥紧了手。
要是前世，哪怕她是再委屈，再不愿意，为了能讨江母的欢心，她也会什么都应了。
但现在的她，再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不尊重自己的人，也不会得到他人的尊重。
“妈，首先那件事是郑婉婉故意想要害我，所以我不会和她认错，还有，我不觉得工作丢人，所以也不会辞去工作。”
听到燕小芙的回答，姜堰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以结婚这三个月燕小芙对江母的巴结，他还以为燕小芙一定会答应……
而江母闻言，眉毛一挑就要发火。
这时，姜堰开口打断：“妈，这事你别管了。”
江母火发不出，只得没好气瞪了一眼燕小芙：“行，妈随你。”
第二天，燕小芙刚到国营饭店，经理就让他们去里间开会。
燕小芙走到里间，却发现气氛很沉重。
等人到齐后，经理才开口：“大家都知道，现在饭店不景气，上面的意思呢，是要开除一部分人。”
话音落地，众人顿时闹开了锅。
燕小芙心中也是一沉。
就在这时，一个女服务员突然高声道：“要开也要先开燕小芙，像她这种未婚先孕，品格恶劣的人，就该第一个被开掉！”
周围人纷纷附和，燕小芙强自镇定反驳：“这两年我在工作上没出现任何差错，没有理由把我辞退。”
正说着，门口一阵喧闹。
燕小芙转头看去，竟看见江母拿着一张纸，怒气冲冲的向她走来。
她诧异无比的迎上前，下一刻，却见江母抬手对着燕小芙就是一巴掌！
一霎间，燕小芙右脸瞬间出现五个手指印，疼的几乎麻木。
江母把手中的纸甩到她脸上：“这是什么。”
燕小芙接住往下掉的纸，低头一看，竟是自己前几天藏起来的产检报告。
江母情绪激动无比，指着燕小芙的鼻子就骂：“你这丧尽天良的东西，怀的一个畸形儿，竟然还想要生下来！”
江母的声音传遍整个饭店，所有人都震惊了。
燕小芙面色苍白，上前拉着江母祈求：“妈，这件事我们回去说行吗？”
江母不听，反拉住燕小芙的手就往外走：“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去给我打掉！”
江母气得面目扭曲：“还想生个畸形儿，我们江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燕小芙用力挣脱江母的手，可江母力气比她大得多。
眼看燕小芙就要被拽出房间，谁也没想到就在这时，一向沉默的大厨李伟成走上前把燕小芙护在了身后。
“这位女士，这里是国营饭店，不是你处理家事的地方。”
江母看了看周围，眼神凶狠的看着燕小芙：“你要是生下这个孩子，我们江家是不会认这个孙子的！”
话必，江母气势汹汹的走了，燕小芙心里松了口气。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经理轻咳一声：“今天就到这，辞退人员定下来后会通知大家的。”
大家纷纷散去，燕小芙回到大厅默默工作，旁边的服务员却毫不顾忌地当着她的面说三道四。
“好不容易可以高枕无忧，没想到肚子里的却是畸形儿，真是造孽。”
另一个人讽刺道：“孩子成这样也要生下来，不就是为了江家的钱。”
这时，大厨李伟成走过来瞪了她们一眼，她们这才噤声工作。
见燕小芙的脸色苍白，李伟成担心道：“孩子还好吗？”
燕小芙感激一笑，她没想到自己和李伟成只是泛泛之交，刚刚他竟会出来帮她。
摸了摸肚子，她眼神中是无尽的温柔：“他很乖。”
“还要谢谢你帮了我。”
刚刚发生的事让李伟成知道，江家人对她根本就不好。
他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语言却是温柔：“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
燕小芙心里一暖：“谢谢，我先去工作。”
看着她的背影，李伟成眼里浮现落寞。
燕小芙下班回到家中，就见姜堰表情冰冷的坐在沙发上：“事情我已经听我妈说了，我们谈谈。”
闻言，燕小芙坐在沙发的另一边。
看她离的那么远，姜堰皱起眉：“你知不知道唇腭裂是什么样的病？”
姜堰认为以燕小芙的见识，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病的严重性。
燕小芙垂下眼：“我知道，现在这个病的确是没有办法治好的，但我相信以后的医疗技术肯定能医好。”
燕小芙说的恳切，姜堰却只觉得她在胡搅蛮缠。
自觉和这种自私又无知的人根本无法沟通。
姜堰冷笑：“你要是怕打掉孩子后我会和你离婚，那你大可放心，就算孩子没了，我也不会跟你离婚。”
停顿一秒，他眼神深邃看着她：“对我来说，谁都可以当我的妻子，你只是碰巧而已。”
他说完就起身进了房间。
燕小芙看着他的背影，嘴里又苦又涩。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对姜堰来说，自己这个‘妻子’什么都不算……
第二天，燕小芙照常去上班，刚到饭店，经理单独叫她出来。
燕小芙心里一紧：“怎么了，经理。”
经理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但我也没有办法，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拿好就回去吧。”
燕小芙僵硬的接过，双目无神的走出了饭店。
独自一人缓缓走回家，想到肚子的孩子，她又努力给自己鼓劲。
就在这时，家门口一辆熟悉的车子闯进燕小芙视线中。
是姜堰的车。
可他应该还在上班，车怎么会在这？
燕小芙下意识走上前，下一秒，透过车窗，她却看见一个女人抱住了姜堰。
燕小芙僵在了原地，心猛地被一把攥住。
她甚至没有看清那个女人是谁，在车里两个人还没发现自己的时候，就下意识躲了起来。
远远的，燕小芙看见姜堰下了车走进家门，没过多久又回到车上。
接着，车缓缓驶离。
直到彻底看不见车的影子，燕小芙才走了出来。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坐在沙发上，盯着某处久久没有回神。
到了晚上，姜堰回来一开灯，看见无精打采的燕小芙不由皱起眉。
他把外套放在椅子上，淡淡开口：“在家怎么不知道开灯。”
姜堰的声音让燕小芙回过神，原来她竟然就这样坐了一天。
她抬眼看着姜堰毫无变化的冷淡面孔，哑声问：“你今天去哪了？”
燕小芙突然的问题激起姜堰心里的厌烦，这才几天，她就又故态重萌，开始刨根问底。
姜堰随口道：“一整天都在公司。”
说完，他拿上椅子上的外套进了书房。
一个皮夹从他衣服中掉在地上敞开，燕小芙捡起来，看到了里面夹着的那张照片。
看清后，燕小芙的手不觉颤抖起来。
是她，于雪。
前世，姜堰就是为了这个女人逼着自己离婚的。
燕小芙一直以为姜堰是在九年后才认识的于雪，没想到，其实人家于雪一直就是姜堰的白月光。
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谁让你打开的。”
说着，姜堰用力抢过皮夹。
燕小芙想要解释，姜堰却没心思听，转身冷冷警告：“以后不要动我的东西。”
燕小芙浑身一僵，莫名的苦涩蔓延。
而她也懂了之前姜堰说的“谁都可以当我的妻子”这句话，因为他心中真正的妻子，只有于雪一人，其余任何女人对他来说都一样。
过了几日，就到了冬至，两人一起回江家吃饭。
燕小芙一进江家就感受到了热闹的气息。
江父是京大的教授，每年的这个时候，江父就会叫上他的学生一起过来。
见到姜堰，几个学生纷纷开口喊着：“师兄好。”
“这位……”
看着跟在姜堰身后，肚子微凸的燕小芙，几人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
江母冷声开口：“叫她陈小姐就行。”
姜堰看了一眼江母，淡淡道：“这是我夫人。”
学生们都很惊讶，几人和江父关系很近，却没人听过姜堰结婚的事。
而江母明显的不喜，让几人都意识到江家对这段婚姻的态度。
一个女学生便机灵喊：“陈姐姐好。”
燕小芙镇定的一一问好。
这种程度的难堪，前世9年她在江家受得太多了，此刻根本不放在心上。
众人在沙发坐下，一个准备出国的学生趁机询问姜堰国外的事。
90年代是个连计算机都才萌芽的时代，没有网络，通信不便，很多事情只有询问他人才能知道大概。
其他人闲聊起来，之前的女学生见燕小芙一直不说话，便主动搭话：“陈姐姐是从哪所学校毕业的？和师兄是怎么认识的？”
江母眉头一皱，虽然她十分厌恶燕小芙，但是更受不了家丑外扬。
她立即燕小芙一步开口：“她和盛杰是校友。”
燕小芙十分惊讶。
余光注意到姜堰嘴角似有若无的讥讽笑意，她心中一堵。
就算她的学历比起这些高材生们来显得很难看，可她也没有虚荣到要撒谎。
“不是的！”
在学生们崇拜的眼神下，燕小芙直接开口：“我和姜堰不是校友，也没有读过大学。”
“我之前是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但现在已经被辞退了。”
话落，所有人目瞪口呆。
燕小芙对上了姜堰讶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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