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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绥之脑瓜子里“嗡”的一下。
其实在这一刻，她连辞职申请书怎么写都想好了，可是，她脑子里另一个念头又在告诉自己，她是来帮舅舅谈生意的，又不是来跟顾晏谈恋爱的，出师未捷，怎能临阵退缩？
而且，如果她这时候卷铺盖了，姚美玲还以为她是怕了她，指不定得意成什么样了呢，她得膈应死！
“封总如果没有其他吩咐，那我先走了。”
才刚一转身，听见男人继续开口：“等等。”
“这次年会的特等奖，是你。”他意味深长的说：“原本，不应该是你吧……
犀利的眸光盯着她的后背，她背脊一阵发凉。
是，她偷偷改了程序的代码。可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一个和他合影的“奖品”还要内定？
“如果您觉得不应该是我，那就不是我吧，我愿放弃领取奖励。”
“大可不必。”
他开口：“既然抽中了是你，那就是你了。”
燕绥之不知道的是，这次合影不是一次简单的合影。
原本，这次“特等奖”的获奖者是公司的男艺人，合影的地点比较特殊——
昨日，公司的年会是在网络平台上直播的，原本想借这个噱头来制造一个新闻热点，在大屏幕显示获奖者是她时，因为和计划有出入，所以没有公布具体的细节。
眼下，这个计划暂时有变，不过顾晏并不生气。
甜甜糯糯的小可爱都跳到他的碗里来了，不吃，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喝了口有些凉掉的咖啡，他再次回想到六年前。
那时，是他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一年，大三那年，其实他已经进入了航天局任职，只不过要往上升迁还需要一定的工作经历。
于是上头派他去万柳书院担任物理教授，相当于镀金，为期半年。
在那，他遇到很多朝气蓬勃的，可爱的同学，给他印象最深的，还是他的课代表。
万柳书院的孩子们大多家境很好，每天上学放学都是豪车接送，而她则不一样了，每天上放学都是滑板。
又甜又酷，浑身洋溢着青春的味道。
她的父母好像很神秘，在这半年当中都没见过。
她能弹一手漂亮的古筝，十根纤细修长的手指上是一层薄茧，不过，最让他惊艳的是，她在学校的才艺表演晚会上，斜弹古筝，将古筝弹成了贝斯。
当阵阵电音从古筝上传来的时候，她酷酷的咧着唇角，甜美又嚣张。
整个礼堂都沸腾了……
他颜控，专一，喜欢优秀的人和事物，他坐在礼堂中央，那个光芒璀璨的甜酷女孩就这样闯进了他的心门。
她那时十三岁，他长她六年，他愿意等，等她长开。
他在学校从不留自己私人电话，只留办公室的座机，但在她给他的同学录上，他把自己的私人手机号甚至微信号都写了。
可不知哪里惹到了她，自从写了那张同学录后，她开始对他退避三舍。
后来，他调离了学校，一晃六年过去了，她音讯全无。
可世界这么大，又那么小，或许有缘的人，自会重逢吧。
他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她的电子简历上，轻勾起唇角，眼底的卧蚕露出笑痕：
“白同学，这次，你跑不掉了……”
燕绥之回到前台，丝毫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一只被狼盯上的猎物。
她立刻给舅舅发了信息：“我见到封教授了，他今天刚刚回国。”
犹豫了一下，她又打下一行字：“封教授，他的本名叫顾晏。”
孟西城很快回复：“这个我也查到了，新月是他用堂姐的名字注册的，很少人知道他的本名。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教过我，几年前曾经在万柳书院任过职。”
这时，桌面上的企微消息闪烁了一下，燕绥之看见她被拉进了一个小群。
群里有King，辛特助，其他几个助理以及行政部的一些人员。
辛特助@所有人发了条消息：“封总最近这段时间会在公司待一段时间，这个群用于安排各位的工作，接下来，一切指令将由我来下达。”
所有人都回：“好的。”
接着，就看见King@燕绥之：“给我订一个曲水兰亭中午的包厢。”
众人纳闷了，一般封总很少在群里说话，一般都是通过辛特助下达指令，怎么会亲自@一个实习生小前台？
燕绥之因为赶来，并不觉得奇怪，马上回：“好的，几位？”
“两位。”
燕绥之立刻将情报截图给舅舅了。
如果他要去找顾晏谈合作，那么今天中午将是截获他最好的机会。
消息发过去的那一刻，她突然有种罪恶感。
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间谍。
孟西城很快给她发了一个红包。
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燕绥之打开某团正要点外卖，忽然看见群里，King又@她：
“会开车吗？中午你开我车。”
万恶的资本家！
燕绥之心里骂骂咧咧，可还是老老实实回：“会。”
别说驾照了，她连飞行员驾照都有。
殊不知她回完，群里其他几个人都盯着屏幕震惊了。
怎觉得苗头有点不对，封总怎会把他车给这个小前台开？
姚美玲已经从头发丝酸到了脚后跟，她私聊辛特助：
“King和那个小前台到底怎么回事？”
辛特助也一脸懵逼。
他也不知道啊。
群里，其他人的工作都是正常由他安排的，唯有这个小前台，每每都是封总亲自安排的。
燕绥之收到消息就去了总裁办公室，看见顾晏拿上了车钥匙和vip电梯的电梯卡。
他很自然的把电梯卡和车钥匙给她：“走吧。”
燕绥之接过了车钥匙，然后给他摁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她用手扶着电梯门让他先进去，然后再刷卡摁楼层，瞬间觉得自己像个狗腿子一样。
不过看在他的消息卖了八千大洋的份上，她忍。
下了地库，她来到他那辆黑色卡宴面前，拉开车门上了驾驶。
他直接坐上了副驾驶，在那用手机处理着公务，头都没抬。
其实公司到曲水兰亭走路也就十五分钟的距离，这个点堵车反而慢些，不过高贵的封少肯定不高兴走路的。
燕绥之堵在路上，一路开开停停，被市区的车磨得没脾气，一旁的顾晏在前视镜里，偷偷看她。
这小嘴巴噘的，真可爱。
“封总今天中午跟哪个客户一起吃饭？”她也就随便问了一嘴。
谁知顾晏说：“没谁，你啊……
我不习惯一个人吃饭。”
燕绥之呼吸一窒。
所以她这个小前台还要陪吃？
不过谁叫她是个吃货呢，有的吃倒是不排斥。
顾晏翘了翘唇角。
曲水兰亭到了，她正要开进商场地库，顾晏连忙阻止：
“别停地下车库，20块一小时呢，停那路边，对，就那棵树下，那里免费。”
燕绥之：！！！
“你确定吗？如果不能停，贴一单可要200。”
“没事。”
燕绥之总算明白，为什么都说他抠了。
开着两百万的豪车，吃着人均两千的午餐，操心那20的停车费？
她回想起他之前教书的时候，也是两件白衬衫换着穿，看上去艰苦又朴素。
不过，这也没影响女同学对他的热爱啊。
停好车，两人上楼，燕绥之忽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
她可是把顾晏的行踪告诉舅舅了，这个时候舅舅一定会出现在曲水兰亭的，要是撞见她和他就两个人一起吃饭，这要她怎么解释？
硬着头皮跟他进了包厢，看见他拿起菜单点菜，手机上也收到一条消息。
“封总出发了吗？我差不多二十分钟后到。”
是舅舅。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给她回消息：“出发了。”
不多时，菜就上了，对这种vvvip用户，上菜就是快，前菜是毛蟹小笼包，一口和牛酥，接着是鲜笋炖烧鹅，糖醋里脊，奶油松茸蘑菇汤……
最后竟端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蛇羹！
燕绥之脸色一变，胃里一阵翻涌，却见他面不改色的拿起汤勺，往自己的白瓷碗里舀了一碗，接着，还端起了她的瓷碗。
燕绥之连连摆手：“我不吃，我不吃蛇的！”
“怎么，你很害怕蛇吗？”
顾晏有点奇怪。
燕绥之低着头，漂亮的眸子里晃过一道心虚。
顾晏在她碗里盛了一小勺：“蛇肉虽然鲜美好吃，但这道菜里用的却是鳝丝，尝尝吧。”
燕绥之这才松了口气，小小的喝了一口。
吃完饭，两人一起走出包厢，燕绥之手上还拎着打包盒，正要去前台结账的时候，看见了前台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正是舅舅。
不知为何，孟西城看见那两个人朝自己走来的时候，恍然好像看见了二十年前的孟骄阳和白月寒。
依依和孟骄阳长得本来就有点相似的，旁边那个男子在她身边的状态就像是当年觊觎妹妹的那条蛇！
他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这时，男人走到前台，掏出一张卡：“666包厢，结账。”
前台说：“您的账，这位先生已经给您结过了。”
顾晏：？？？

“您的账，这位先生已经给您结过了。”
前台示意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孟西城：“这位先生记错了自己包厢的名字，不小心结了您包厢里的账。”
顾晏神色变得漠然，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多少钱，我回头让人转给你。”
孟西城儒雅一笑：“不必了，是我自己的过失，总共也没多少钱，就当请封少吃个饭。”
听到这句封少，顾晏面上露出一丝冷笑：“你果然是故意的，这种伎俩我见多了。”
他继续把银行卡拍在收银台上：“他的退回去，刷我的卡。”
孟西城静默的望着他：“我承认，封少是天之骄子，少年得志，但封少，对每一个寻求合作的人都带有敌意吗？”
“对别人没有，但对算计我想要拿捏我的人有。对这种人，我天生过敏。”
说完，他接过自己的卡，转身就走了。
孟西城一双瑞凤眸目光深邃的望着他的背影。
他和那条蛇还是不同的，
蛇老六喜欢看破不说破，圆滑又世故。
毕竟，还是年轻人啊……
他给燕绥之发了短信：“依依，回家，计划中止。”
燕绥之收到短信时有点郁闷。
舅舅刚才是碰了钉子，可是商场不就是这样嘛。哪有次次谈合作都顺风顺水，怎么能遇到一点波折就轻言放弃？
想了想，她给孟西城回信息：
“我只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舅舅，你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试试，我有办法让你们谈成的！”
孟西城从他刚才的态度就看出来了，他比较有主见，所以对任何想要跟他合作的供应商都是带有抵触情绪的，只有他选择别人，而不会被动选择，
他是搞科研的，这不像生意场，是谈价格，毕竟是送上天的东西，一个探测器的研发成本就高得难以想象，电池的质量，一个小小的参数差别就可能导致整个项目的失败，所以，他只相信自己通过不断的测试甄选出来的产品。
在这种背景下，所有任何与他接洽的人都失败了，这样下去也是白费功夫，
这和当年不同，当年，蛇老六还能因为沉迷自家妹妹的美色，一时昏头跟他签合同，并且哄得他这个大舅哥好好的，这个顾晏，是绝不会动摇妥协半分的。
他可不想，合同没签成又搭上他家的宝贝外甥女。
“乖，计划有变，舅舅现在有别的计划了。”
“什么计划？”
燕绥之回消息时已和顾晏走到他们方才停车的树下，一时傻了眼。
眼前空空如也。
顾晏接到一个电话，面无表情的又挂了。
“车子因为违停被拖车拖走了。”
他好像没怎么当回事。
“这里离公司也不远，走路回公司吧。”
燕绥之“嗯”了一声。
《关于我那抠抠搜搜的老板为了省20元停车费，200万的车被拖走了这件事？》
两人一起朝公司的方向走去，顾晏忽然开口：
“我看了你的简历，现在就读于魔都交大，以你的学历，为何会选择做一名前台实习？”
燕绥之翘了翘唇角：“实习，不就是为了增长阅历吗？选择什么样的工作，不重要。”
顾晏转头，忽然看了眼她的手机，意味深长道：“没有其他原因吗？”
燕绥之被那一眼看得心虚。
他继续说：
“刚才的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了。”
说完继续向前。
燕绥之知道，他已经知道了是她把他的行踪告诉舅舅，这相当于触犯了一个老板的逆鳞，但他并没有想解雇自己的意思。
“你是工科大学？”
“嗯。”
“平时喜欢高数和物理吗？”
“喜欢物理，高数还行，但不喜欢。”
“做一个前台太屈才了，我需要一个帮我整理资料的特级助理，月薪是你现在前台实习工资的十倍，对你的学业也可能有帮助。怎么样，愿意吗？”
燕绥之眼眸噌地一亮，一下变成了星星眼。
(✪ω✪)
“愿意！”
回到公司，辛特助就在群里@姚美玲：“重新招聘前台，目前暂时安排一个行政顶上去。”
姚美玲见了这条消息，比拿了年终奖还高兴，心想那小前台终于卷铺盖回家了。
她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前台，看见那小前台果然在低头收拾东西，就更得意了。
“早就叫你走了你不走，留在这自取其辱，怎么，这会儿封总亲自叫你走人了吧。”
燕绥之笑笑，没说话，继续整理，姚美玲觉得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抱着臂说：
“做人呢就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也不知道你这小小的实习生脸皮怎么这么厚的，要是我，领导都叫我滚了，我是没这个脸待下去的，瞧把你能的啊……”
“哦？是吗？”
这时，辛特助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你要真有这个觉悟就好了。King让人事找你谈话了几次，也没见你主动离职，瞧把你能的啊！”
他绕过她，来到燕绥之面前，就换了一副笑脸：“依依，都收拾好了吗？封总让我过来帮忙。”
“都收拾……”还未说完，就看他主动拿起她方才整理好的大箱子，往办公室里扛。
姚美玲都傻了眼了。
“不是，叫她回家吗？”
很快，小群里看到辛特助发了条消息：“恭喜@燕绥之同志成为King的特别助理。”
底下一连串的恭喜，姚美玲气得咬碎一口银牙。
此刻，燕绥之正站在顾晏的办公室门口录指纹。
由于他的办公室里有一些机密文件，他的办公室都是指纹锁，他不在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他办公室，就连辛特助都没有录过指纹。
录完指纹，她跟随他进入办公室，神奇的是，他办公室是个球形，从外面看就是一颗水晶球，里面宽敞，明亮，充满科技感。
桌，椅都是人体工学的，久坐不累，办公室里的光线是采集的太阳光反射。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封文件递给她：“这是我最近在执行的一项计划，你看看。”
燕绥之接过来看了眼，惊呆了。
“《新月计划》？打磨月亮？”
这份计划具体居然是在月球上建立基地，对月球进行抛光和打磨……
看到这份不可思议的文件，她的手都在颤抖。
原以为他《寻找第二个地球》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顾晏浅淡一笑：“其实，在十年前，我们就已经在月球上建立基地了，经过探测和检验，也验证了计划的可行性。
经过我们的研究，基本上确定，月球是上一代文明的产物。
其实，地球上的文明，已经经过了几个轮回，由盛至衰，从彻底消亡再重新撅起。地球，曾经有过比现在更加高度的文明，月球就是在那时候的产物。
曾经的月球表面光滑如镜，能完美的反射太阳的光线，还有太阳能采集装置，不断的为月球的运转提供能源，
那时的夜晚亮如白昼，植物延长了光合作用的时间，空气中的含氧量也很高。
现在的月球已不在是当初的月球了，被风化，表面锈迹斑斑，背后的能量转换机器也大部分被损毁，如果能修复，哪怕是一部分，或许能缓解地球上的温室效应，延缓冰川融化。”
燕绥之眼眸噌的一下就亮了，有些激动：“我听我爸说过，上古时期，空气含氧量很高，人类寿命很长，动物可以修炼成精……”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变小了起来。
顾晏目光诡异的望向她。
“是，这些在《山海经》里都有记载，《山海经》其实就是上一个文明里的事迹。那时的动物可以修炼成人，不过，上一次文明终结于大洪水。
不过我相信，其实应该偶尔有上一次文明的幸存者，遗留下来，比如说，一颗休眠时期的蛋，包裹在土壤里，等到洪水退去，又继续存活下来……”
看着燕绥之陷入了深思，顾晏话锋一转：“扯远了，这封资料你好好看看，不过，要记得严格保密。”
燕绥之点了点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的办公桌很大，很长，燕绥之坐下来的时候，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青涩的时期，那时是他的课代表，时常也会来他办公室帮他整理资料，批改试卷。
那时，阳光从窗外透进来，还有很清新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很美好。
如果，不是他在同学录上写下的那个“蛇”字，这份美好或许还会持续下去。
罢了，反正她也是要实习的，既然对她学业有帮助，留在这也不错，那就好好做一个打工人。
此后，就把顾晏当成老板，只要，她好好藏好自己的小尾巴，不吓着他就好……
她认真翻看着资料，没注意到，一旁的男子，偷偷勾起的唇角。
这时，手机却响了起来，是妈妈。
“依依下班了吗？”
她小声说：“没有，要五点半呢。”
“下班了到森兰来一趟。”
“好。”
不知为何，心里打起了鼓。
毕竟是做舅舅的，孟西城还是忍不住把燕绥之在新月实习的事告诉了孟骄阳。
孟骄阳原本以为宝贝女儿只是普通找了家公司去实习，没想到却是为了孟西城，孟西城也把今天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下了班，燕绥之打了个车去森兰。
两个地方的车程只有十五分钟，不到六点，她就走进了森兰大厦。
“大小姐。”
“大小姐。”
见了她，员工们纷纷给她打招呼。
她用金卡径直刷开了直接通往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电梯。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娇美大气的女子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