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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失宠，宫中皆知紫宸殿多了个神秘的娘娘，然甚少有人得见。
据说陛下将人护得眼珠子一般，所有紫宸殿宫人都由陛下最信任的赵公公亲自挑选。
听闻这消息，宫门紧闭的未央宫传来瓷器劈啪作响的碎裂声。
姚文淑摔碎手中最后一个瓷杯，神色怨毒：“为何，为何我做了那么多还是不够？为何你就是看不见我？”
她身旁的芍药大气也不敢喘，等她发泄完才战战兢兢不解道：“娘娘，陛下不是最恨那贱人吗，还杀了萧氏皇族那么多人，为什么……”
“恨？”姚文淑冷笑一声，“他若是当真恨穆莺歌，当初那三十廷杖下去，穆莺歌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还能有命活下来？他若是真恨，穆莺歌进了歌伎营那种地方还能全身而退？”
芍药瞪大眼，有些不明白似的。
姚文淑咬的牙龈都几乎出血：“他恨萧氏不假，可穆莺歌也是他的心尖尖上的人，要不是为了让那贱人活着，萧氏皇族早就满族断绝，你以为为何还会留下崔莲生她们。”
楚沛之就是个疯子。
姚麟就轻薄了穆莺歌一下，出宫路上便被人打断了四肢，满身鲜血地扔回了姚宅。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一步步谋划，只为逼穆莺歌自己踏上死路。
芍药慌忙安抚道：“可我看陛下那模样，分明对娘娘是有几分真情意在的。”
姚文淑听闻这话，沉思一瞬后冷静下来，再看向紫宸殿方向，她眼神阴霾。
“穆莺歌，我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我会将陛下对我这一分情意变成十分，我决不允许任何人阻我的路。”
紫宸殿内。
穆莺歌脖颈上的纱布被一层一层拆下。
她摸了摸脖子，那伤痕触感清晰分明。
楚沛之眼眸一凝，手下意识伸出去，快要碰到时又缩回。
他看向太医，声音喑哑：“这疤痕，能消吗？”
他每每多看一眼，便不自觉想起那个令他几乎神魂俱碎的场景。
穆莺歌垂下眼睑，声音平静：“没关系，我发现我身上伤痕不少，不差这道，看来我以前过得十分不好，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说着，她扯唇一笑，不知在笑些什么。
楚沛之手一抖，喉头发涩。
太医忙插话道：“只要每日抹微臣调制的药膏，这疤痕能消，只是伤到了声带，娘娘的嗓音……怕是无法恢复到以前。”
楚沛之眉头拧起，下一秒就要发怒的模样。
穆莺歌瞥他一眼，及时打断：“我以前喜欢唱歌跳舞吗？”
楚沛之一滞，好半晌才闷声道：“你从不做那些。”
穆莺歌淡淡道：“那不就行了，又不以此为生，若是陛下嫌我说话声音难听，我以后少说话便是。”
其实她现在的声音并不难听，只是不复以前的清越，有些低哑的冰凉质感。
“朕并不是那个意思。”楚沛之看着她，“朕只是怕你难受。”
穆莺歌托腮：“陛下若是真怕我难受，便允我出去走走吧！每日拘在这儿，怪烦闷的。”
楚沛之眼神复杂：“你想去哪里？”
穆莺歌眉眼弯起：“我想去哪儿便能去哪儿？”
楚沛之刚要说话，又听穆莺歌道：“听闻我跟陛下在宫外认识，不若陛下带我出去看看。”


楚沛之一顿，半晌没说话，穆莺歌轻笑一声：“跟陛下玩笑呢，允我出这紫宸殿随意走走就好。”
“好！”许久没看见穆莺歌这样的笑容，楚沛之答应得爽快。
穆莺歌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以退为进果然有用！
可令她意外的是，楚沛之竟片刻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那些宫人一看见便远远跪下，穆莺歌逛了半晌，觉得无趣。
“我累了，回去休息吧！”
楚沛之依旧含笑应声：“好！”
回到紫宸殿，穆莺歌刚想行礼说陛下慢走，却见楚沛之唤来宫女十分自然地宽衣。
穆莺歌一愣，没忍住脱口而出：“陛下今日在此留宿？”
这几日楚沛之都是宿在太极殿。
一听这话，他神色无奈：“阿懿，紫宸殿本就是朕的居所。”
穆莺歌心一跳，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抗拒。
她故作无意地问道：“我作为一个妃嫔，既没有自己的居所，也不用每日去拜见皇后？”
纵使她毫无记忆，却也觉得荒谬。
楚沛之墨眸没有半分波澜：“皇后已被禁足，无需理会，至于居所……”
他凑近穆莺歌，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你不愿跟朕住在一起？”
这样近的距离，让穆莺歌有些不适，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只是觉得，不合规矩。”
楚沛之笑了笑：“规矩吗？阿懿，你在朕面前的自称已是逾矩。”
穆莺歌一惊，背脊涌出些寒意。
楚沛之见她眼神，腰上的手滑到她背上轻轻轻拍着，轻声诱哄：“好了，朕不是要吓你，只是告诉你，在这宫里，朕的话，便是规矩。”
穆莺歌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片段。
楚沛之淡漠冰冷的眼瞥过她：“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这画面一出，穆莺歌蓦地抬手捂住头，头疼欲裂的感觉袭来。
楚沛之脸色一变：“怎么了？”
过了好半晌，穆莺歌才缓过来，脸色苍白无比。
看着那张明明一模一样，神色却判若两人的脸，她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头突然被针扎了似的。”
楚沛之忧心忡忡看她半晌：“朕宣太医来为你看看。”
穆莺歌摆手：“或许是还未恢复，休息一下便好。”
说完这句她看向楚沛之，那意思，今日伺候不了您。
若非穆莺歌脸上的红润一瞬消失，楚沛之真要怀疑她是为了躲开自己演的一出戏。
他抿了下唇：“那便歇息吧！”
挽起的床帘被放下，穆莺歌浑身僵硬如木偶。
楚沛之微微皱眉：“你怕朕？”
穆莺歌闭上眼：“不怕。”
楚沛之将她抱在怀中，轻轻的喟叹在耳边响起。
“睡吧，朕不碰你。”
鼻尖萦绕在浅淡的龙涎香，穆莺歌却觉得神经紧绷。
楚沛之睁开眼，看着她微颤的睫毛，单手倚着玉枕无奈道：“还说你不怕。”
穆莺歌以沉默无声回应。
片刻后，身旁的人轻轻起身。
“我宿到外殿，你好好休息。”
穆莺歌一怔，睁开眼眸便看见那道背影远去。
真如烟雨所说，他们是两情相悦吗？
这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显示在对她的珍视，她却为何一靠近这人，便只觉得窒息无比，心口不自觉泛起浅淡细密的疼。
这样想着，她起身想要跟出去。
却在拐角处脚步定住，楚沛之冰凉声音响起：“幽州节度使要挟朕将姝宁公主交出，不然即刻起兵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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