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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月谢妄(长公主撩夫日常)全文免费阅读_魏昭月谢妄小说最新章节列表笔趣阁

分类: 散文  时间: 2023-10-01 22:57:17  作者: dongd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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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月与李少威在府学同寝住过小一年,再熟悉不过,照常一起温书起居,晚上主人家煨了一锅热乎乎的白粥,两人就着自己带的腌萝卜各吃了两碗。然后小满就跑过来说灶上温了水,问他们要不要洗澡。
“阿澄先去吧。”
魏昭月答应,拿好衣物,出门揉了揉女娃儿的头,小满笑呵呵的,拉着他的手一蹦一跳去浴房。
青丝散落,魏昭月整个人浸泡在浴桶中,舟车劳顿的疲惫在暖融融的水温中蒸腾了不少。
他低下头,水面映出他透白无瑕的脸,眼眸清亮,睫毛纤长,鼻梁秀气挺拔,红唇饱满,乌黑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在锁骨窝处打了个转。
水下是一副纤细单薄的身子,胸前微微隆起小小的弧度。
这是她掩藏了十四年的身子,从一开始为了母亲的腰杆,到后来为了自己能立足于世。这个身份,必须永永远远地掩藏下去。
这个世道女子存活太不易,唯有以男儿之身立足,她才能护得住自己,护得住家人。
她像鱼儿一样贴着水面吐泡泡,很快洗干净身体,穿上衣服把头发擦得半干出去了。
李少威洗完澡回屋,见魏昭月伸直腿坐在长铺上,十个粉嫩的脚趾努力往脚背方向勾。
“做什么呢?”
“刚刚抽筋了,可能要长高呢。”魏昭月笑道。
女扮男装十多年,她知道怎么才能让别人打破对自己女相的猜疑,遮遮掩掩只会徒生麻烦,是以她披发赤足的时候从来大大方方,不怕叫人看到。
李少威显然也早已习惯,看了看她的小脚丫,皱眉道:“你的脚跟女孩子似的,看着以后也不像个高的。”
魏昭月道:“我这是小时候穿小鞋穿久了,夫子说,有的人长得早长得快,就有人长得慢长得晚,我就是长得晚那种。”
李少威笑着拍拍她的头:“是是是,徐解元这些年的精力都用在长脑子上了。等科考过后不用再为举业劳神,定然突飞猛进,一年窜一大截。”
魏昭月哈哈笑,卷过被褥歇下。第二日吃过早饭便拎着一个小包出门了。
循着记忆里的地址来到城郊一处幽静小居,院子里绿意盎然,隐约听见翠鸟轻轻啼叫,枝桠沙沙晃动的声音。青竹裁制的门上挂着一块匾,上书“竹舍”二字,大气潇洒,遒劲有力。
魏昭月推开门,迎面就喊了一句:“林婶!”
扫地的胖妇人抬头,惊喜道:“啊呀,徐小哥儿来啦!”
她喊来林柏围着魏昭月左看右看,问她什么时候来京城的是不是考试来了怎么又瘦了那么多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魏昭月一一说了,又问候他们身体。
林婶指指身后:“先生在屋里呢,自个儿进去吧!”
魏昭月跑进屋欢快喊道:“先生!”
堂屋中间摆了一张书案,后面坐着一名清瘦修长的男子。男子三十岁徐,面容清俊,带着几分沧桑过后的通透与温和。
他听到魏昭月的声音,抬起细长的烽烟似笑非笑道:“远远就听见有小鸟啾啾的叫声,没想到是你这只鸟儿来了。”
魏昭月粲然一笑,乖乖拜见先生。
此人名为燕竹生,是大魏极富盛名的鸿儒,三岁能作诗,十五岁就已博览群书,文章著作向来能掀起一阵洛阳纸贵的狂潮。
燕竹生性情洒脱不曾入仕,但圣上爱才,时常召他进宫讲学论道,故而年纪轻轻名气却丝毫不比谢瑧谢老先生小。
这位可是魏昭月实实在在的授业先生。当年燕竹生游历各方,被请到胥县县学讲学,意外看中了年仅八岁的魏昭月,破例收为徒弟。
魏昭月跟他四处游学四年多后才进了长安府学准备科举事宜。
算一算,魏昭月已经快有一年没见到先生了。她爹爹去世得早,从那之后世上便再无对她好的亲人,因此邢夫子和燕先生对她来说便更加可贵。
她跪坐在地上,十分熟稔地挪着屁股凑到燕竹生身边,把怀里抱着的小包裹拿出来。
“先生,看我给您带了什么?前朝刘巍《辋山六谈》的孤本!”魏昭月把包书的布一层层打开,“书是问渠书楼收藏的,原册拿不来,我默了一本。”
燕竹生拿过去翻了翻,看小册缝线仔细,里头是他熟悉的小字,这一手字还是他教的。
他笑笑收了书,斜着眼看徒儿:“你今年下场?你还不到十五岁,便是考中了也是不能当官的。”
本朝吏法规定,年满十六方可入仕,这条律法本来可有可无,毕竟不到十六岁就中进士的本朝还没有过。
魏昭月唔了一声,跪坐着磨起了墨。
“不当官又如何?我可以像先生一样,隐居治学,教几个学生,也很好嘛。”
她本就没打算入仕。她考进士,只是为了有一个安身立命、庇护家人的身份,为官风险太大,一旦身份暴露就是欺君之罪灭顶之灾。
这也是她为什么非得今年下场的缘故,再等三年她十七岁,想不入仕都不行了。
燕竹生深深看她一眼,挑眉道:“想治学可以,你有钱吗?”
魏昭月瞪眼:“画两笔画,养家糊口还是可以的。”
“养家?养你那母亲和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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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月捏着墨锭的手顿了下,砚台里映出她眼底一片潋滟的清光。
看着那截骨节凸出的细腕,燕竹生记起当年他到胥县县学授课,底下有个豁牙的小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举手发问,句句问到他的痒处。
胥县穷僻,不是什么人杰地灵之处,没想到竟有小小年纪就如此才思敏捷的学生,他觉得十分新鲜,看着小家伙解答得很详细。
隔日他在学里闲步又遇到了那个小包子。这次他没有前一日的意气风发,反而躲在花架子底下,眼睛红得像兔子,抹了满脸的泪。
右手裹着纱布耷拉着,左手捏着一角硬邦邦的黄馍馍放进嘴里艰难地咀嚼着。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小包子兔子似的撒腿跑了。
然后是在书肆,他随便一逛又看到了那个小孩。
短手短脚的小包子端坐在一张旧书案后。案上放了一个砚台,半根墨锭,一摞书。他面前摊开了一本,和一沓宣纸。
他两只袖子都卷了起来,裹着厚纱布的右手几个手指微微弯曲压在书上,左手细伶伶的捏着两支旧狼毫,在宣纸上一页页地抄录。
两支笔,写出的是全然不同的两行字,却同样是清隽端正的字体。
明明是跟所有稚龄孩童一样幼稚奶气的一张脸,神色却比大人还要沉稳认真。
每翻过一页书,几乎只是看了一眼,便目不斜视一字不差地默出来,然后飞快地默下一页。
他拿手指在书案上叩了叩:“这里有《春秋繁露》第十五卷没有?”
小包子头也不抬:“乙架未组左数第十三卷便是了。”
再问两本,一一答来。
明明是读诗经千字文的年纪啊。
他觉得有趣,便仿佛随意地说道:“既鹿无虞,以纵禽也。君子舍之,往吝穷也。在哪里?”
“《周易》第一卷前两日被借走了,还没……”
包子脸抬起来,愣住了。
“燕先生?”
他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徐南。”
“哦,徐南,你连《周易》都读过了?”
“回先生,只是抄过,并未看懂。”
“那你可要跟我学一学。”
他带走了徐南,赐名魏昭月,作为这半生来唯一一个学生。
而这位学生的天赋也确实一次一次地令他震撼。读过的书过目不忘,教给他的举一反三,总能切住要领,经世策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学得精,比自己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止一次地感慨,有些人便是天选的骄子,那样惊人的天资聪慧,真是旁人十辈子也学不来的。
他心里正暗暗夸自己的学生,却听见小徒弟倔头倔脑地说:“所谓母慈子孝,母不慈,我自然也是个歹竹。她若不仁,待我弟弟大了,我就单独分出来。”
燕竹生挑眉:“还有所谓高徒见名师,近墨者黑。你是个歹竹,那为师是什么?”
魏昭月摇头晃脑:“自然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啦。”
插科打诨闲聊半晌,魏昭月自告奋勇地给先生煮了一碗面,趁着燕竹生半眯着眼吃面的时候,向他请教春闱的事宜。
燕竹生没有考过科举,但历年进士的文章却看了不少,简单提点几句就把徒儿轰走了。
魏昭月回城后径直去了陆家的商铺,她早与李少威约好了在这碰面再一起去京畿府核对考籍。陆昌是个好热闹的,也闹着要跟着去。
“先生说,近年南地频发天灾,民生凋敝,圣上重视民生实务,不喜空谈,少卖弄之乎者也,要务实言之有物。四书五经必不可少,但更要在时务策上下功夫。”
论诗词文采,李少威在同科举人中也能属中上游,但在策论上就远远比不上有四年游学阅历的魏昭月了。与魏昭月同窗后,他的策论也明显较从前进了一大截。
魏昭月一边走一边跟李少威说着,走到长街中央被乌压压一群人堵住了去路。人群里热闹得很,嗡嗡作响,还有高喝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何曾碰过她,你们血口喷人!”
“睡了还不承认!芙蓉楼头牌的姑娘从来卖艺不卖身,秋芙姑娘可是安王殿下相中的,你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从我们殿下手里抢人!”
“清者自清!在下从不认识什么秋芙姑娘,那日也不过一面之缘……”
魏昭月三人没想凑热闹,刚要从一旁绕开,不知是谁动了手,人群里突然飞出了一名穿着月白衣衫的年轻男子,好巧不巧扑到魏昭月身上。
魏昭月啊呀一声摔在地上,手肘和后腰都狠狠磕了一下,胸骨也是一阵钝痛。
“阿澄!”
李少威和陆昌忙把男子推开,小心翼翼地把魏昭月扶了起来。
魏昭月一脸痛色地扶着后腰,年轻男子顿时愧疚起来:“啊……我,我不是有意的,抱歉……我送你去医馆吧。”
“姓梁的你休想跑!今日不给个交代,定叫你们平襄侯府好看!”
说话的是个浓眉络腮胡大汉,一脸横肉,看穿着像是大户人家有些脸面的奴仆,想必就是安王府的人了。
年轻男子怒道:“有何事冲我来,何必牵扯到旁人!没看见这小兄弟受伤了么?”
“少啰嗦!抓他回去!”
络腮胡一摆手,几个身手干练的大汉便要上前拿人。年轻男子身边的小厮举手挡在他身前,气得龇牙咧嘴:“我们公子一心备考,哪来的工夫与一个娼妓私会!”
陆昌恍然大悟,悄悄道:“原来他是平襄侯府的四公子梁兆琦,跟你们同科呢!”
这个人魏昭月听说过,京城三公子之一,不仅家世好,学识上也是佼佼之辈。
难怪梁兆琦这么愤慨了。狎妓逛花楼并非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可一个举人春闱前闹出这样的事,难免让人觉得私德有亏。
便是过了会试,殿试上圣上一个不喜欢就能把他刷下来。何况他现在还惹上了安王,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哟!梁兄这是怎么了……喝花酒没还钱么?要不要小弟借你点?”
那头来了一群人模狗样的公子哥儿,为首的是梁兆琦在国子监的同窗,尖嘴猴腮的,一脸小人得志。他素与梁兆琦不对付,这会子上赶着来落井下石了。
弄清楚了梁兆琦与安王府的纠葛,这哥儿们不嫌事大,捂着心口作惊骇状:“哎呀,梁兄!你怎可如此做?可是将安王殿下的脸面置于何地啊!”
“梁公子平日从不踏足青楼,再是正人君子不过,啧啧,原来私底下这般急色啊……”
“不是我说你,梁公子,想要眠花宿柳就大大方方地走进去,怎能干这种勾当……天底下可没有既能舒坦又能捞着好名儿的事儿……”
梁兆琦名声一向极好,高风亮节,曾在街上碰见了卖身葬父的苦命女子,他出了钱却硬是不要女子的身契,那女子在侯府外跪了十多回都没能进得去。
可这么高风亮节的人物却有了桃色新闻……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普罗大众兴奋的事吗?
于是所有人都一脸鄙夷正色,对他指指点点,无论梁兆琦怎么反复申明自己的清白都没有人信。
安王府与芙蓉楼的人气势汹汹,围观者幸灾乐祸,而他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气愤却无用。
“发生了什么?京都街巷,不得拥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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