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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
媛媛却再没有说什么，李伯接过她的书包，带她上了车。
我看向方城，媛媛那句话落下之后，他的脸上闪过愕然，紧接着便是没来得及收起的烦躁。
唯独，没有难过。
我想起决定和方城在一起的原因，我生来强势冷漠，骨子里缺少着爱人的能力，而方城温柔贴心，从未与我争吵过。
却从未想过，养虎不成反被噬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媛媛死后，他借着我情绪崩溃浑浑噩噩的时机，迅速以帮我处理媛媛身后事的借口，吞掉了我给予媛媛的所有财产。
而那，就足以让他即便和我闹翻，也能继续过上令人艳羡的生活，那也是他将沈红带进家门的底气。
如今，一切尚未发生，而他还是那个从我手里获取生活费的男人。
「方城，这几年我给了你不少的钱，即便离婚，你手里也有余钱。」我冷淡地看着他，「我们好聚好散，什么时候去民政局，我会在手机上告诉你。」
说罢，我转头便走。
没走几步，身后忽然响起「啪」的一声。
我回过头，原来是方城用尽力气扇了沈红一巴掌。
他眼角余光瞄着我，一边愤怒地连连喘气：「我教你在学校欺辱妹妹了吗？我教你不做个好学生了吗？如今可好，你长得越发不像个样子，这学也先别上了，先回家给我好好反省！你妹妹若是不原谅你，我也没法子了！你这余生，就等着在监狱蹲着吧！」
多么矫情的可笑演技。
我不置可否地转过身，而身后，响起了沈红压抑的哭声。
上了车，我看到媛媛缩在后车座的角落，不管李伯说什么，媛媛都不给予回复。
她黑色的眼睛朝我看过来，一瞬间，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扑上前抱住了她。
是我忽略了她的感受。
即便如今重来一遭，可上辈子的媛媛，到底还是在巨大的绝望之中，丢了命。
回到家后，我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阿姨端上早已热好的汤，不等我说，媛媛就在我身边坐好，等阿姨盛汤。
我扫了一眼，拿起勺子，舀出胡萝卜，这才推到媛媛面前。
媛媛不爱吃胡萝卜，但我一直觉得缺少维生素，逼着她吃。
其实不吃也没什么，用其他蔬菜补上来就可以了。
媛媛的动作顿了顿：「谢谢妈妈。」

她如此懂事，如此有礼貌。

我却更加想哭：「妈妈不会再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吃不喜欢的食物了。」
压抑着喉咙里的抽泣，我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媛媛，先不去上学了好不好？我们先在家里开开心心过些日子，咱家有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上学也没关系。」
「外公临走前，让我好好学习的。」
她低声说。
我一愣，老头生前的音容笑貌又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退休后，把公司交给了我，媛媛就常去陪他老人家消遣，慢慢地，媛媛比我还要了解老头。
她是那样地将老头放到心里，时刻记得老头的话。
我却因为公司忙碌，忽略了对她的管教，忽略了她的想法。
我算什么母亲！
「没关系，外公也是想媛媛开开心心的，快乐最重要。」
我揉揉她的头发。
这时，李伯带着家庭医生在门口进来，对着我使了个眼色。
我会意。
「媛媛在学校受了伤，麻烦帮我看看，哪里应该再涂一些药。如果可以，最好记一下，我也清楚一些。」
说完又对媛媛说：「乖宝，妈妈去给你的老师打电话休学，你先让阿姨看看伤口，好不好？」
媛媛点头。
我跟着李伯走出来，李伯指了指小区门口的方向：「我刚把方城的人脸取消，他就回来了，现在进不来，正在那儿闹。」
我冷笑，我本来想先离婚，待媛媛恢复健康，再慢慢整死他。
他倒好，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我记得他爸公司唯一的单子是我给他开的，以前觉得他在家照顾媛媛辛苦，吃点抽成也没什么。可是现在，他怎么吃下去的，我想让他怎么吐出来。」
李伯是我的司机，而他的儿子，是我的贴身助理。
这话一出，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给儿子打电话去了。
我回去陪媛媛吃饭，家庭医生给媛媛彻底检查了一遍，打了份单子给我。
她是老手了，很能明白雇主家的意思。
单子上，媛媛身上大大小小的旧伤无数，多是在大腿软肉，以及心脏等一些不易发现的部位。
按照伤口上的恢复程度推算，她现在是高二，那么从高一下半年开始，她就一直在承受着霸凌。
而且没有接受过医生的专业治疗，导致留下了抹不去的疤痕。
我清楚地记得上辈子，媛媛高中被霸凌出心理疾病后，我给她找了医生，治了一年方才有所好转。
后来方城说，学不学习不重要，怎么也要先拿个大学毕业证。
我想想也是，就让媛媛进了我投资的私立大学，可谁知，在去拍毕业证的那个下午，媛媛站上了楼顶。
看着眼前这些深藏着沈红心机的罪证，我想起派出所里方城讲过的话，不由得去想，前世媛媛的死，其中有没有方城的手笔？
怀着满肚子的想法，我带着媛媛去了我闺蜜家。闺蜜馥红是一位心理医生，她在上辈子给予了媛媛许多的帮助，也成了媛媛的朋友。
「看好我女儿，给你加钱。」
「OK。」
媛媛进去后，我处理搁浅的事务。
我告诉李成，宁愿赔违约金，也要将他爹公司的单子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