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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绾放在膝上的手有些发颤，良久才开口：“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想你难过。”

听着彩云公主的回答，江念绾再也绷不住情绪，眼泪顺着眼眶涌出，怎么都止不住。

彩云公主心疼也担心，伸手将人搂在怀里：“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江念绾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紧抱着她，任由眼泪往下流。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宫人端着晚膳鱼贯而入，她才慢慢从彩云公主的怀里出来。

餐桌上，彩云公主拿起酒壶给江念绾斟了杯酒：“古人说一醉解千愁，也许喝了便不会难受了！”

江念绾看着面前的酒杯，从小到大，她从未饮过酒。

可想到昨日发生的那些事，心里的苦闷，她便也想放肆一回。

江念绾接过酒杯，仰脖一口喝了下去。

“你别喝这么急啊，会醉的！”彩云公主在一旁欲要阻拦，可却拦不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念绾一杯一杯的喝下去。

桌上酒壶空了又空。

彩云公主看着江念绾双眼红肿，醉意昏沉的样子，想了想唤来宫人：“去请皇叔过来一趟，就说晚晚吃醉了酒！”

一炷香后。

穆文渊从殿外疾步走进，看见趴在桌上脸色绯红的江念绾，他脸色有些难看。

彩云公主见到他，连忙起身：“皇叔，晚膳时晚晚多饮了两杯，有些醉了，可否劳你送她回相府？”

穆文渊看了她一眼，面色冷沉：“以后不许再这么胡闹！”

说着，他径直走向江念绾。

然后，就听彩云公主的声音响起：“皇叔，你若是真的要成婚，以后就别再见晚晚了。”

穆文渊脚步微顿，却没说话，直接将江念绾打横抱起，转身往外走去。

彩云公主看着他的背影，无声长叹了口气。

马车上。

穆文渊把江念绾安置在软垫上。

正打算将环着他在脖子的手拿开，却见她睁开了眼。

眼前人面容有些模糊，隐隐约约看见熟悉的轮廓。

江念绾伸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脸：“穆文渊，是你吗？”

穆文渊看着她喝醉的模样，有些无奈：“松手，本王送你回府。”

闻言，江念绾却更加用力搂紧了他：“我不想回府，不想……”

穆文渊见状头痛，恐吓道：“你要是再闹，本王就把你丢出马车！”

孰料，江念绾不仅没松手，反倒是红了眼眶：“你为何要凶我？我这么喜欢你，又没做错事……”

听到这话，穆文渊愣了愣，一时倒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最后只能放缓了语气：“我没有凶你。”

“你有，你生生躲了我一年时间，还把我送给你的手帕丢了！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送男子手帕，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却还弃如敝履……”

说着，一直在眼眶打转的泪落了下来。

穆文渊缄默了瞬，伸手替她将泪抹掉：“你还小。”

“我及笄了！彩云和我一样大，都要成婚了。”

江念绾说着，觉得脑袋愈发沉重。

头一歪，靠在穆文渊的臂弯处，闭上了眼嘟囔着：“爹说我也该成婚了，我连嫁衣都准备好了。”

她声音很小，在寂静的马车内却异常清晰。

穆文渊一直没有接话，只是听着她越渐舒缓的呼吸，轻巧的将人放躺在软垫上。

夜明珠发出的暖黄色光亮照在江念绾脸上，落下几道明暗线条。

穆文渊看着她熟睡的模样，良久，才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臂。

他起身掀开车帷，低声唤来外面的侍卫：“你去丞相府传个话，就说江小姐今夜宿在宫中，不要提她醉酒的事。”

侍卫应声而去。

翌日一早。

江念绾扶着宿醉醒来隐隐胀痛的脑袋，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些发怔。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梳着双髻的丫鬟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姑娘醒啦，奴婢伺候您洗漱吧，王爷正在等您用早膳呢！”

“王爷？”江念绾愣了下，紧接着，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

想到昨晚自己说的话，还有穆文渊的沉默，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洗漱后，江念绾跟着丫鬟来到膳厅。

她看着坐在厅内的穆文渊，脚步顿了顿，复又上前：“昨夜醉酒失态，劳烦皇叔照料，我就不再叨扰，先行回府了。”

“用完早膳本王送你回去。”穆文渊将一块杏仁糕放进她眼前的餐盘里。

江念绾看着，默默收紧了手：“不用了，我食杏仁会发疹。”

说完她转身就要往外走。

穆文渊伸手将人拽住，看着她还有些泛红的眼：“何时的事？本王怎么不知？”

江念绾心微紧，浅声问：“重要吗？”

闻言，穆文渊沉默了，而后开口：“是本王不周，你想吃什么可以现在说。”

江念绾看着两人相触的手，忽然很想让穆文渊记起以前两人的回忆，争取那微小的可能。

“我想吃前年上元节在城南吃的那家馄饨。”

穆文渊一愣，随即应了下来：“好，本王让人去买。”

江念绾却拽住了他：“我想皇叔陪我亲自过去。”

穆文渊眼底闪过抹什么，终究还是同意。

可等两人乘坐马车来到城南，原本摆放馄饨摊的地方一片空无。

“王爷，卖胭脂的人说那馄饨摊一年前就不在了。”

侍卫的话响在耳畔，江念绾紧攥着手，声音沙哑：“要不我们去吃刘记家的豆腐脑吧。”

可找了一圈，那家豆腐脑摊子也早已没了踪影。

江念绾笑的勉强：“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西施糕点铺做的芙蓉糕特别好吃……”

说着转头去寻，未料刚迈开脚步，便看见对面西施糕点铺子的门紧关着。

腊月的寒风席卷而来，将江念绾吹得浑身打了个冷颤。

她怔怔站在街道上。

忽而想起那句“物是人非事事休”，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有些东西不会永远停留在原地，有些人也不是想等就能够等到的。

事到如今，只有她还固执的守着回忆……

好一会，江念绾僵硬着转头看向一旁静默不语的穆文渊，满眼苦涩悲哀。

“皇叔你看，好像连老天爷都在告诉我，应该放弃你了！”

细细的雪花又飘了起来。

穆文渊神色复杂，最终还是闭口未言，想要带着她去吃其他东西。

江念绾却说：“不用了，皇叔，我想回家了。”

穆文渊依言送她回相府。

相府门前，江念绾目送马车离去，许久才转身进府。

闺房内。

江念绾看着面前的嫁衣，喉间有些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