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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木讷。
周嫂笑：“老实还不好？我就喜欢老实孩子。”
老太太：“做闺女，自然老实些好。做了人家媳妇，忠厚嘴笨，全家的苦她一个人吃。”
陆黎回房后，换身衣裳。
老太太那边送来的绸缎，堆满了小客厅的茶几。
她现在住的婚房，位于姜家院子的西北角，旁边有个小小角门，直接通到后街。
位置偏僻。
但她刚刚嫁过来，婆婆就把小角门的钥匙给了她。她可以不走正门，出入方便。
这院子以前是姜家老太爷的后书房，不怎么用。
姜寺峤要结婚，他的嫡母大太太专门修缮了这里。
三间正房，左右各两间耳房。
现在是民国初年，各门各户都讲究新潮。
陆黎的婚房摆放了一张西洋大铁床，四根乳白色的床柱；窗户镶嵌了五彩玻璃，阳光照耀下色彩斑斓；小客厅安置了一套碧绿色绒布沙发，一张玻璃茶几。
旁边一个小耳房，做了西式的洗浴间，有个大浴缸。
陆黎换了衣裳，出来看这些绸缎，吩咐女佣：“拿出两匹，我要做旗袍，其他收起来。”
女佣看了眼她，不情不愿的。
陆黎不再理会，拿出了她的医书，坐在沙发里看了起来。
她看了片刻，就走神。
前世，她新婚时在姜家受到了冷遇，跑回娘家。
七妹要订婚了，父亲怪她晦气，大喜日子跑回家添堵，她就去祖母跟前哭了一回。
祖母身体不太好，听了她的哭诉，为她忧心，又没办法。当晚祖母就发了低烧，而后身体一日日变差。
陆黎狼狈从娘家回来，也是在大门口，遇到了姜家的老太太等一行人。
老太太也如今日那样，讽刺了她几句。
只是她脸皮薄，当时尴尬站在那里，搭不上话。
表妹把欢儿给她抱，她不知情就抱了，被欢儿挠伤了手。
接下来半个月，老太太心情都不好，家里很压抑——欢儿恹恹的，不愿意出门，老太太就烦躁。
陆黎去老太太跟前问候，瞧见了欢儿的情况，替它把掌心刺拔了出来。
表妹章清雅正好也在，直接领了她的功劳，去老太太跟前献媚。
陆黎站在旁边，章清雅丝毫不以为意：“这不，我才发现欢儿掌心有刺，就让四嫂帮忙拔出来，是不是四嫂？”
陆黎当时微愣。
她祖父是神医颜温良，一生正义而慷慨。
陆黎受祖父的教育，内在光明磊落。
祖父又告诉她，医者要有仁慈之心。既然救了猫，就没必要去贪功。
故而，她没回答。
她没有承认章清雅，却也没当众给章清雅难堪。
她总以为，人是要脸的，章清雅往后应该会知羞。
她错了，不要脸的人，往往会更得寸进尺。
没过几天，老太太当众发作陆黎，说陆黎：“锯了嘴的葫芦，愚蠢无用。”
若不是而后几次，老太太暗中帮她，陆黎真以为老太太很讨厌她。
她用了十几年，才明白这老太太爱恨分明、嘴毒心慈。
陆黎那不争的脾性，简直把老太太气死了。
老太太表达她的心疼，就是把陆黎骂一顿，想要骂醒她。
今生，陆黎抓住了机会，让章清雅被挠了一爪子，让她也尝尝见血滋味。
同时，她也在老太太跟前表现了。
一切都会变好的。
除了遇到南茉茉……
——跟我三个月，你就是官太太，你丈夫会发达。
——我玩过了，你还归你丈夫，大姨姐。
陆黎猛地合上书，微微闭眼，来缓解自己的颤意。
“这件事，前世不曾发生，它到底预兆什么？”
片刻，陆黎逐渐冷静。
她在南茉茉的别馆时，没办法理智思考。
此刻独坐，她脑海中有很多的念头。
比起姜寺峤、章清雅和姜家很多人，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颜菀菀，才是最大劲敌。
一旦妹妹嫁给了南茉茉，在权势的帮衬下，陆黎再也无力和她抗争，只能任由她摆布。
“要毁掉她的婚姻。否则死的人还是我。”
她之前犯愁的，是她不认识南茉茉，无从下手。
可如今，她认识了。
“我的身子，值什么钱？送给姜寺峤，他都不想要。既如此，为什么不用它做筹码，去搭上南茉茉？”
陆黎想到这里，突然把手里的书狠狠摔了出去。
她疯了！
她怎会起这样的念头？
不，她还没有被逼到这个地步，不能自甘堕落。
她是颜家的嫡女，是祖父耐心教导栽培的“少神医”。
她不能做荡妇。
陆黎站起身，想要去捡起自己的书，门口倏然传来脚步声。
她抬起脸，和来人四目相对。
她微微诧异。

第8章 表妹的毒计
姜寺峤来了。
说来讽刺，这是他们俩的新房，却几乎没有他的东西。
他之前并不住这里。现在仍在他的旧院住着，偶然在外书房做做样子。
陆黎和他结婚十几年，两人几乎没住过同一个院子。
“……听说你出疹子，都好了吧？”姜寺峤笑了笑，淡淡问她。
他生得好，有双漂亮的丹凤眼，眸似点漆，又白净斯文，是非常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他今日穿了件天青色长衫，温润矜贵。
可惜内里草包。
一辈子没有承担过半分责任，没有赚过一分钱。
靠着陆黎，走出去人人称一声“四爷”，他仍把自己当世家公子。
陆黎为了儿子，不敢离婚，忍了姜寺峤十几年，宁可花钱养着这个花瓶。
可最后……
她低垂了视线，将情绪深深藏在眼底。
弯腰将自己的医书捡起，陆黎抬眸看向姜寺峤：“好多了。”
姜寺峤的目光，落在她雪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