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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墙后有一道身影跟雕塑似的，站了半夜。
在温度最低的凌晨两三点，才独自一人离开。
他的背上落满了积雪，头发也被弄的银白。
似乎是为了驱逐寒气，他点了一根烟，沉沉吸了一口。
赵明杰肩膀一抖一抖的走着离开担水村的路。
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姜兰溪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大不了，他就去城里等她。
裴景说得对，他等的再久，姜兰溪现在也不可能看到他。
毕竟在这里，他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二流子。
苏百合提了一桶重重的猪食，从灶屋走出来。
布鞋踩在雪里，一踩一个脚印。
猪圈里散发出一种异味，苏百合把猪食倒进猪槽，累得直喘大气。

她叉着腰，站在猪圈外面。

看着漆黑的夜色，不知怎么的，居然有点想哭。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日子居然过成了这样。
以前总想着，嫁给大学生，这辈子也算是活出个人样了。
千方百计才从姜兰溪手里抢来了这门亲事，她以为以后的日子只剩下快乐。
谁知道嫁过来，居然是这种情况。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到底哪不对……
苏百合抬头看着天，不知道歇了多久。
等猪圈里的猪都吃得差不多了，开始打呼噜了，她才拿着扫把走进猪圈。
没多久，咒骂声传来。
“你这死猪，滚开一点！”
“一天到处拉屎拉尿的，害得我不能睡觉！”
骂骂咧咧扫完猪圈后，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柴房。
今天虽然和赵子杰在一起开心了，可是并没有让他重新喜欢自己。
他现在越来越冷漠了，还很残暴。
跟赵子杰待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浑身臭味，可苏百合已经累的直不起腰了。
能休息好就不错了，谁还讲究那么多。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她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苏百合整个人一顿，猛地弹起来。
接着一边穿着衣裳一边穿鞋子。
跳到床边拿起扫把，连忙打开门出去了。
今天的雪更大，刺骨的寒风钻进她的脖子。
苏百合整个人缩了一下，接着拿起扫帚衣衫不整的扫着地上的雪。
赵母打开房门，一眼看到院子里干活的人。
她冷着眼上下挑剔的看着，接着冷哼一声。
转身进了灶屋去烤火。
见她走进去，苏百合松了一口气。
这顿打是躲过了。
烤火啊。
她搓了搓手，向往的看着屋子里面。
她也想烤火，但是赵母肯定不会同意。
婆媳关系难处，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现在雪下得很大，扫了院子也没什么用。
但是没有赵母发话，苏百合也不敢不扫。
她甚至不敢去问一问，唯恐惹得赵母发火，又引来一顿打。
索性把院子扫的差不多了，才拿着镰刀出门。
早上得把猪草先割回来，这一天才好喂猪。
猪肉虽然她吃的少，但是赵子杰倒是挺爱吃的。
不能让他饿着。
想着，苏百合进了菜地，把没用的烂叶子和菜地里多余的草全部割下来，放进背篼里。
干了一会儿，雪又突然停下了。
苏百合抖了抖肩膀上的碎雪花，松了一口气。
看来老天爷还是帮她的，至少现在不下雪了。
衣裳不淋湿，她就不用那么冷了。
苏百合呼了一口气，在心里估摸着时间。
回去得太晚了也不行，不仅会挨打，他们也不会给自己留饭。
在赵家住了一段时间，她都已经摸到规律了。
规规矩矩干活，挨得打最少。
她似乎被现在逐渐好起来的天气感染，一下一下割草干得起劲。
没过多久，田那头出现一个人影。
是赵家邻居新过门的媳妇，也是同一个村子的。
她面色红润，把头发盘在脑后。
手里挎着篮子，应该是来地里弄青菜的。
她一边摆弄着头发，一边朝这边来。
这周围都是菜地，看来，应该也是在这里弄青菜。
那女人走了没几步，忽然看见田里一拱一拱的人影。
她惊呼一声。
这一下也提醒了苏百合。
女人只看到面前拱起的人影顿了顿，接着屁股矮下去，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影。
女人惊呼着，“这，这是谁呀，怎么这样啊？”
苏百合理了理脸上的头发，倒是一眼认出面前的女人。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谈什么聊斋呢。
她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这么早就来地里了？我是苏百合啊，村花！”
苏百合说着，心里有些鄙夷。
看来别人过门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这嫁了人应该都是这样的。
讨不得公婆欢心，还不是要下地。
这女人这么早就来地里，该不会跟她一样，也是被撵出来割猪草的吧？
想到这里，苏百合心里平衡了。
她扬起笑脸，跟看着同类人似的盯着女人的篮子。
“你怎么这么早就下地来了？也是来割猪草的？”
那女人听到这话，捂着嘴笑了两声。
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上上下下看着苏百合。
“割猪草？我一个新过门的媳妇割什么猪草啊，都是他妈在割这些东西。”
说着，她满不在乎道：“这几天油水太多，有些腻，想吃些青菜。”
女人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这年头谁都穷。
油水多，只有城里的大户人家才敢说这话。
她和苏百合一向都不对付，现在又嫁到了一起，自然想趁此机会压她一头。
这样想着，女人忽然奇怪地看着苏百合。
“村花，你这么早来这里，难道是来割猪草的？”
女人忽然这么问，再加上她之前说的话，让苏百合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过得不好。
可是这种事情，她是不可能告诉别人的。
苏百合张了张嘴，嘴硬道：“家里的猪儿没食了，婆婆忙着煮饭弄菜呢，我又不会那些。子杰又忙着读书，我想着能帮一下是一下。”
她这话含量太大了，意思是平时在家里饭菜都不用她做。
那女人瞪了瞪眼睛，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
阴阳怪气的，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嫁了大学生是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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