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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沫知道自己这又是得了人家的善意，很是诚心的道谢。
抱着给人惊喜的惴惴不安，宋以沫站在门口张望。
看到大哥从那头过来忙跑了出去对他扬手，“大哥，这里。”
远远的翟慕杨就对着她笑，小跑过来站在风口给她挡风，并用大衣将人拢住。
“没有买到喜欢的东西？”
“有。”宋以沫急切的拉着人进了身后的店，接过店员递来的袋子塞到大哥手里，“我送大哥的新年礼物。”
翟慕杨的惊喜全写在脸上。
他不是没收过礼物，实际上什么值钱的玩意都有人送过。
衣服是人离不了的，可大概是对那些人来说太小件了，从没有人会将这东西送出手。
他衣帽间里的衣服全是由固定的几个品牌每季度送新品过来，无关喜不喜欢，合适就行。
真要说起来，这还是自从妈妈离开后头一回有人这么正儿八经的送衣服给他。
翟慕杨眼神柔和得不行，提着袋子都觉得烫手。
换了只手提着，另一只手摸了摸以沫的头，什么话都不用说就足够让人知道他这会是真的非常高兴。
宋以沫耙了耙头发，“大哥你先试试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我们换了再走。”
“好。”翟慕杨脱下自己昂贵的大衣扔到一边，宋以沫已经抖开了大衣，翟慕杨双手伸进去一带，大衣就服服贴贴的上了身。
“很合身，谢谢以沫，大哥很喜欢。”
宋以沫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她眼光好，大哥穿这件超帅的！
虽然价钱远没法和大哥之前穿的那件相比，可这对她来讲已经是很贵的衣服了。
要是以后她赚了大钱，自然也愿意掏大钱给大哥买更好的。
“就穿这件了，服务员，麻烦你将那件包起来。”
店员忙去拿起那件大衣，一入手她就职业病发作的觉得这件大衣料子不错，应该不会比她家的差。
下意识的去瞄牌子，这一看，她的动作就顿住了。
“玉玲？”
被称作玉玲的店员抬头，就着直腰的动作将那个牌子露给她看了一下，满意的看到她也愣了一愣才放轻手上的动作，将大衣小心的装进袋子里。
穿这个牌子的人她不是没有见过，可比起那些戴着大金链了的人，这个男人才真正将这衣服穿出了该有的气度。
并且人家看起来就半点都没把这数万的衣服当回事，随手那么一扔，简直太帅！
兄妹两人从店里出来，刚刚收了礼物的翟慕杨心情好得飞扬，恨不得现在就去扫荡一番，把这条街上适合妹妹穿的全买下来。
可这样的事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要真这样做了，怕是以沫根本不会再理他。
没关系，他有办法。
已经买光了身上所有大钱的宋以沫不再往旁边店里那些漂亮衣服再多看一眼，跺了跺脚道：“大哥，回去吧。”
“这个点正好去吃饭，先吃了饭再回去。”
看了下手表，宋以沫点头，“那我一会给苗爸打个电话，叫他别去食堂买了，我们给他带回去。”
“都听你的。”翟慕杨回头看向以沫，那带笑的眼神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多喜欢他牵着的这个小姑娘。
男的长得俊，女的长得乖巧漂亮。
不少经过两人身边的人都在想：这一对小情侣长得真般配，就是姑娘看着年纪好像还不大，是偷偷早恋了吧？！
回医院的路上经过银行，宋以沫探着脖子瞧了瞧。
“人好像不是很多，大哥，我还是要去取点钱，从这里回去就是过年了，身上放点钱方便些。”
翟慕杨转向灯一打就往银行开去。
两个月的稿费加打赏，存折上的钱已经十分可观。
银行职员看了眼宋以沫胶原蛋白满满的脸又看了眼折子上的数字，眼里有些异色。
翟慕杨敏锐的察觉到了，眉眼一沉，保护性的环住了宋以沫的肩膀，“有什么不对吗？”
职员忙摇头，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后又拿出一叠钱来数出五千。
回到车上宋以沫数了两千还给大哥，翟慕杨二话不说接过来放进包里。
“剩下的够过年吗？”
“够的，可能我根本都没有用钱的机会。”只要姥姥在，逢年过节根本就没她什么事，“以备万一吧。”
两人回到医院时已经快一点了。
除了翟慕杨穿着的大衣，其他大包小包都放在了后备箱里，就连给苗军的礼物宋
以沫都没有急着拿出来。
“你先回病房和苗叔打声招呼，我去护士站借微波炉把饭菜热一热。”
宋以沫没有异议。
护士站这会正是最闲的时候，看到翟慕杨直直走过来，几人都下意识的露出自己最好看的笑容。
“你们好，我想借用一下微波炉。”
“可以可以，要热什么？我来帮你。”
翟慕杨拒绝得很明白，“不敢劳烦，我自己来就行了。”
几人没能献到殷勤有些失望，想上前又谁都不敢先有动作，等她们鼓足勇气，饭菜已经热好了。
翟慕杨对几人客气的笑笑，提着饭菜离开。
他并非完全不知道护士们心里那点小九九，只是可惜，他敬谢不敏。
苗军已经洗好了筷子，看到他进来就皱眉，“怎么买这么多？”
“就是盒子大，份量不多。”宋以沫过来帮着摆放，“苗爸你能吃完的。”
等东西都一一摆好，苗军就不说什么了。
盒子里的菜有点像他在广东出差时吃过的那种，份量小小的，但是很精致。
“行了，不用陪着我吃，以沫你去睡个午觉。”
“恩。”宋以沫确实觉得有点累，回到病室衣服鞋子一脱，头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翟慕杨跟进来看她这样不由想起了到医院的第一个晚上，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心疼。
给她盖好被子，翟慕杨将窗帘拉起来，轻手轻脚的带上门出去。
这一等就是四天。
翟慕杨在附近宾馆定了三间房，清清静静的，宋以沫四天时间就将剩下的寒假作业做完了大半。
第五天早上抽血化验终于合格了，定在下午上分离机抽骨髓。
这天已经腊月二十七。
采集室内宋怡竟然也在，还比他们都早到，“以沫，我和医生打过招呼了，他们动作会轻点的。”
卢燕和另一个年长护士脸色都不太好看，撇了宋怡一眼，忍着没有出声。
宋以沫在病床上坐下，翟慕杨极为自然的上前去给她脱外套和围巾。
“你和医生打招呼没用，是护士长给我抽血。”
宋以沫指了指盘子里的那两个针头，“看到了吗？不管你和谁打招呼，这么大的针刺进身体里都不可能不痛，除非你说我可以不抽了。”
谁都知道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宋怡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以沫……”
“不可能是不是？所以你还是什么都别说了，说多了也不会有人喜欢。”
翟慕杨强忍住带着以沫掉头就走的念头，对宋怡道：“宋女士留在这里只会影响以沫的情绪，请宋女士离开。”
宋怡这次学乖了，没有说出让人讨嫌的话来，直接无视了翟慕杨，对着宋以沫温声道：“以沫，我买了些东西给你和你姥姥，一会完事了你别急着走，今年过年我可能回不去，你……”
宋以沫笑出声来，“宋女士是在哄我开心吗？敢问您上次在宋家过年还是哪一年？不要说过年了，一年的大小节日，姥姥的生辰姥爷的忌日，您什么时候露过脸？连姥爷死都不愿意赶回来奔丧的人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是我记忆出差错了还是您内里换了个芯子？”
“以沫……”
宋以沫收了笑，向来温暖的眼里满是寒意。
“宋怡，我早就对你没了期待，可我偶尔也想问你一句，对生你养你的父母这样，你亏心吗？”
这是她两辈子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那不是别人，是给自己生命的人，两老对她也是尽他们所能的好，宋怡为什么就能这么狠心？
“我碍了你的事，所以你扔了我，姥姥姥爷是你的累赘，所以你可以当自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管两老死活，以后若是另有机遇，你是不是也能毫不犹豫的扔了你现在千方百计在救的儿子？将自己活成一根光溜溜没有枝丫的树就那么有意思？”
采集室里的其他人都没有了动作，就连走到门口的郭超也停下了脚步，好像刹那间全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宋以沫这一道声音，脆响脆响的落进人心底。
“你知道什么！”宋怡想到自己这些年的不容易，语声粗硬，连之前要哄回女儿的打算也忘了。
“是，我是生了你没养你，我是对不起父母，可只要我好了，你们不也能跟着沾光？我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容易你又哪里知道？不要觉得你有多委屈，你的命是我给的，就算我没养你，等我老了你一样要赡养我，不然就是犯罪！”
宋怡顿觉豁然开朗，是了，她要去哄宋以沫做什么，她宋以沫以后就算有天大的出息也是她宋怡的女儿，还敢对她不好？
这么一想，宋怡觉得底气十足。
至于别人看她的眼神……
呵，要是她连这点都受不住，怎么可能熬到现在。
宋以沫嘴角轻掀，语气诚恳极了，“没人想沾你的光，我理解你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富贵日子过，所以以后绝对不会来打扰你，至于你说的赡养……我会按照到时的赡养标准来给的，现在，为了你的儿子，你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宋怡下巴微抬，骄傲的踩着高跟鞋离开。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一定是最后一次自己送上来给宋以沫打脸，绝对是最后一次！

郭超轻咳一声走进来，“准备得怎么样了？”
卢燕回过神来忙继续手头的动作。
宋以沫主动卷起袖子躺好，两只手就平放在床的两侧，好方便两人下针。
本来想闭上眼，可一想到那么大的针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戳进肉里，与其没上没下的熬着，还不如看着那针落下去的好。
一会后卢燕抬头，“我这边好了，朱玲，你那边呢？”
“好了。”
“开始吧。”
左手边这个名叫朱玲的护士姐姐看起来有些高冷，给左胳膊扎皮管的动作看起来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熟练。
看她拿上针头准备下手，宋以沫将头撇到另一边，可这边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针头。
眼前忽然一黑。
大哥的声音传来，“护士小姐，麻烦动作轻一点。”
宋以沫想了想大哥这会站的位置，应该是连转个身都难的床头吧，她记得这边除了朱玲护士之外还有一台干细胞分离机。
左手臂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下意识的要收手。
朱玲用很大的力气压制住了，声音听起来倒是温温和和的，“别用力，放松。”
宋以沫努力放松自己，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头上一下一下的轻抚。
是大哥。
宋以沫咬住唇想，上辈子没人心疼一个人也干熬过来了，现在有人陪着有人心疼，有什么不能忍的。
感觉到她的放松，朱玲轻声表扬，“做得很好，越放松越不疼。”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宋以沫清楚的感觉到血从身体里流走了。
她有过一次这种经历，很清楚抽骨髓的流程，血从左手臂抽出来，进行干细胞分离之后血液和一些盐水之类的液体会从右胳膊输回体内。
实际上血量并不会减少多少，她失去的只是微不可见的干细胞，可心里再清楚也依旧会觉得害怕。
尖锐的刺痛感从右胳膊传来，宋以沫控制住自己的反应，努力放松。
卢燕手边动作不停边道：“过程中会导致钙质的流失，如果嘴唇周围有麻木的感觉也不用惊慌，那是正常现象，一会我会给你输一袋液体钙，要还是没有缓解就再喝几瓶，这个问题都不大。”
卢燕好像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语气更柔和了几分，“我们会留个人在这里看着你的情况，要是有觉得哪里难受一定要说出来，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舒服点。”
“谢谢。”宋以沫头晃了晃，翟慕杨会意的将手移开。
卢燕又拿了一个球放到她手里，“时不时转一下，活血用。”
宋以沫又说了句谢谢，态度始终平平和和的，让卢燕感叹不已，拉着朱玲去旁边说话了。
翟慕杨摸摸以沫微湿的额头，心疼得不得了。
宋以沫蹭了蹭他反过来安慰他，“就是进针的那一下特别疼，现在好多了。”
“好多了也不是不疼了，姥姥要是知道你受的这些罪恐怕得和宋怡拼命。”
可不就是得拼命，上辈子她一切都瞒得好好的，姥姥也只以为她就是献了点血。
后来大概是沈卓的情况好转，宋怡一激动就打了电话回来报喜，结果不知怎么被姥姥套了话，姥姥气得在电话里和宋怡断绝了关系，还对她发了好大脾气。
那是姥姥唯一一次冲着她发脾气。
想到这些，宋以沫觉得走的时候应该提醒宋怡一声，免得又让姥姥难受一回。
这时苗军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身寒气，也不知道去哪里吹了会风。
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苗军道：“幸好没让何宜来，不然她得去和宋怡打架。”
宋以沫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其实挺幸福的。
有对不起她的人，可同样也有对她非常好的人，她拥有的并不比其他人少。
她很知足。
这辈子只要能守护住这些，她就圆满了。
两个大男人守护神一样一左一右的陪着宋以沫，宋以沫竟然睡过去了一会，直到卢燕来给她输液体钙进针时微微的刺痛感她才醒过来。
“醒了？有没有觉得嘴巴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