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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祁渊像缩回保护壳的蜗牛，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楚青颜扬长而去。
空无一人的道路边，只有一辆车上缓缓流淌出音乐。
“即使身边世事再无道理，都要永远与你一起……如果他朝此生不可与你，连天亦不会高兴……”
这是楚青颜曾为她写的歌。
墨祁渊蜷成一团缩在座椅，脸颊边是刚买的冰袋。
冷气冻得她上下牙齿颤动着咬紧，舌尖浸透血液的苦。
半晌，她拿出脂粉将脸颊上的浅显的印记遮住，启动汽车直奔楚青颜住处。
来到门口，她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拇指按在指纹锁上，咔嚓一声，门开了。
墨祁渊先是露出一个涩然的笑，下一瞬又提起心将门推开。
所幸令她最难堪的场景没有出现，家里只有楚青颜一个人。
楚青颜似乎已经喝多了，仰靠着沙发上闭着眼。
墨祁渊宛如在自己家一般，熟练地倒了杯水递到楚青颜唇边，声音轻而又轻。
“楚青颜，很难受吗？喝点水。”
楚青颜猛地睁开眼，先是有些恍惚的一瞬，而后眸子骤然幽冷。
“谁允许你私自进来的？”
墨祁渊沉默着，找不到恰当语言来面对此刻困境。
明明楚青颜已经说的如此明白，可她就是无法放手。
她目光移到沙发角落，她最爱的那个玩偶静静躺着，看一对曾经爱侣顷刻间分崩离析的戏剧，像观看一场狗血电影。
楚青颜揉了揉眉心，问她：“你究竟想要什么？钱，你是温家掌上明珠，爱，只要你招招手，无数人前仆后继。”
墨祁渊仰头望他，流过泪的双眼清润惹人怜。
她哑然道：“我想要你。”
想要你一心一意爱我，如当初那样。
楚青颜怔然刹那，发出一声讽刺的笑：“早知道你如此难缠，我当初不会招惹你。”
墨祁渊嘴唇颤动着，抬手抚上他脸颊：“现在说这个，太晚了。”
两年，楚青颜给予的温柔足够她陷落。
楚青颜抓住她冰冷的手，冷得像一抹幽魂。
滚烫气息传来，手回出血色，墨祁渊感觉藏匿于北极的心脏也回温。
楚青颜却是玩世不恭样貌：“我已有了新女友，温大小姐甘愿做三？”
裹挟着零下温度的暴风撞击于心脏，墨祁渊握紧握紧他的手，像攥紧最后一丝氧气。
她站起身：“楚青颜，我一天没有同意分手，我就还是你的女朋友，你说什么我都不认的……”
执着到了绝处，便是带着本心走火入魔。
她的声音如此温柔，楚青颜笑意僵在嘴边。
“你好好休息，你放心，明天不会有任何与你新恋情有关的新闻传出。”
墨祁渊说完，径直抽手离开，还贴心带上房门。
月光落在墨祁渊身上，将她笑容染成不带血色的凄凉。
……
温家。
饭桌上一切和谐，仿佛昨日那一场父女龃龉从未发生。
温兴东饮下养生汤，吩咐温母：“今日带洛洛去试礼服，晚间与霍家约了吃饭。”
墨祁渊抬眸一瞥：“霍二少今晚不是在夜皇后组了局，有空跟我吃饭？”
夜皇后，京市有名销金窟，男人的天堂。
温兴东面色不改，淡淡说：“男人哪有不爱玩的，何况霍家这样的门第，但结了婚以后总会收心的。”
墨祁渊动作一顿。
一旁的温母无动于衷喝粥，好似亲生女儿嫁什么男人与她无关，还比不上时装周出的新款对她吸引力来得大。
墨祁渊又想想自家父亲那从未断过的情人。
她望向一旁昂贵的反着光的酒柜，里面映出她的影子，像橱窗里待价而沽的商品。
亭亭玉立，青春无敌，正适合高价拍卖。
悲哀溢满胸腔，又酸又涩。
她语气诚挚：“那还得谢谢爸爸，为我挑了个好买家！”
温兴东目光陡然犀利，筷子重重砸在桌上。
“墨祁渊！”
墨祁渊嘴角牵起一丝毫无温度的笑：“有什么事吗？爸爸？”
温兴东脸色威严：“前两年你年纪小，干些荒唐事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时不同往日，你以为那个楚青颜还愿意用前途陪你玩吗？”
话里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墨祁渊心脏沉沉被击中。
一阵冷森森的风吹入脊背，墨祁渊终于道：“一周后的订婚宴，我会准时出席。”
温兴东皱眉，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却也没再逼她，只不轻不重道：“记住，你是温家的女儿。”
墨祁渊唇边泛起冷笑，温家女儿的命运便是从来如此吗？
她想起自己的二姐温笑，也是被逼着抛弃自己温柔专一的大学恋人嫁给一个浪荡纨绔子，结婚数年，她那二姐夫绯闻笑话多得足够养活几家三流媒体。
深夜。
电视台门口，楚青颜录完节目出来，遥遥便看见了墨祁渊那辆显眼的红色超跑。
墨祁渊倚在车边，手里还拿着个啤酒罐。
看见楚青颜出来，她下意识将手中啤酒罐捏扁，迎上前小心翼翼中又藏了几分委屈：“我喝了酒不能开车，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楚青颜没回她，皱着眉四下张望。
墨祁渊不知喝了多少酒又吹了多久的冷风，一张脸被烧的绯红。
她也随着楚青颜的目光四处逡巡而后低声问：“在找谁？方梦冉？”
楚青颜又睨她一眼。
墨祁渊歪头笑道：“她不会来了。”
楚青颜微怔，下一瞬脸庞骤寒，抬手抓住墨祁渊肩膀。
身后经纪人小声提醒：“楚青颜，这里人多眼杂。”
楚青颜忍了忍，将墨祁渊推入车中，又上了驾驶座启动引擎。
车子飞速行驶，直到确信无人跟着后，他才声音暗含愠怒地质问：“你对她干了什么？”
车窗外传来的夜风如此冷，带走墨祁渊身体所有热量。
而楚青颜冷冽防备的神色更是刺得她红了眼。
她沙哑开口：“你想知道你在她心中值什么价吗？”
楚青颜一言不发。
墨祁渊笑了笑，带着嘲讽：“一部知名导演的电影女主角和一部S级电视剧一番，她就答应和你断了关系。”
她愿意用尽一切去换的人，在别人那里却被如此轻易放弃。
这个认知让墨祁渊痛得恨不能世界末日马上到来，让一场巨大灾难将这荒谬世界顷刻间尽数毁灭。
她望向楚青颜，小声压抑着，像是怕他难过，眼底却又露出一丝残忍地强调：“她不爱你。”
刺耳尖锐的刹车声在寂静街道响起。
楚青颜回望墨祁渊，眼里是让人读不懂的复杂。
许久，他叹了一声，语气意味不明：“墨祁渊，你真是个疯子。”
墨祁渊无可辩驳，只能咬紧牙，绷紧全身所有脆弱神经将痛意硬生生忍下去。
“对，我是疯了。”
她明明最讨厌的就是温兴东，然而直到今天她去找方梦冉冷静地摆出那些利益，说出那些威胁利诱的话时，她才发现，她血液里果然流淌着那个男人无情的血脉。
墨祁渊沉默着，直到自己都恐慌起来。
楚青颜点燃一根烟。
拉拉扯扯的雾，断断续续的燃。
他不解道：“你何必呢？”
浓烈烟味像是唤回了墨祁渊仅存的理智。
她一把抱住楚青颜，冰凉的嘴唇覆在他脖颈。
楚青颜一阵颤栗想要推开，却发现怀中之人浑身烫的令人心惊。
墨祁渊强撑着抬起头，凑近楚青颜耳边，是最亲昵的距离。
“楚青颜，带我离开，或者让我死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