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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柠循着记忆，回了大队部。
贺辞不是红星公社的人，结了婚没地方住。
村长在大队部给分了一间偏屋，让他们有个落脚的地方。
偏屋一分为二，中间拉了个草帘。
前头是灶房，后头摆着一张床。
唯一的窗户，被烟熏得黑漆漆的。
大白天的，屋里都照不进光。
这样的环境，换成其他人可能接受不了。
但楚柠却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上辈子，她是个孤儿。
被扔到路边，是山里的爷爷奶奶把她捡回去养大。
长到十二岁，爷爷奶奶去世才被送到孤儿院。
后来创业，小有成就。
无数次想回去看看，都抽不出时间。
每每午夜梦回，总会回到那个小山村。
爷爷奶奶守在破旧的木屋里，扒开灶膛里的火，给她烧红薯吃。
唯一的不同是，小时候住的小木屋，虽然简陋，却十分干净整洁。
这屋里又脏又乱，木柴满地放，桌椅胡乱摆。
一不小心，踢到就会摔跤。
楚柠看不过去，挽起袖子把屋里收拾了一番。
等忙完，天都快黑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赶紧烧火做饭，灶膛里火燃起来。
翻了一圈，发现米缸比她脸还干净，啥吃的都没有。
吱呀，门被推开。
楚柠抬头看去，贺辞穿着一身裹着泥的汗衫，站在门口。
能被村里人都叫一声俊后生，模样自然没话说。
汗衫贴在身上，勾勒出宽肩窄腰。
唯一可惜的是，本该炯炯有神的眼睛这会儿像是蒙了一层灰。
凭良心说，贺辞是个好人。
当初原身以死相逼，他才同意结婚。
结婚后半年，从来没因为眼睛的事怨恨过原身。
他眼睛没瞎的时候，每个月有八块钱的补贴。
建水库也算工分，养活自己完全不成问题。
现在眼睛看不见，画不了图纸，建不了水库。
村长只能给他些轻松点的活儿，勉强让他吃个照顾。
至于见义勇为的奖金，都被原身拿去补贴娘家了。
靠这点吃的，连肚子都填不饱。
就这，还得养活原身。
原身非但不知足，总觉得自己嫁了个瞎子委屈了。
啥活儿不干，成天骂骂咧咧。
屋里本就不宽敞，楚柠站在灶边，贺辞连门都进不了。
她擦了把手，让开了些。
“回来了？饿了不？
我想做饭来着，没米下锅。”
贺辞本来还奇怪，平时他回来，楚柠都是摔摔打打。
今天怎么转了性？听到最后一句，明白过来。
哦，原来是要钱。
他摸索着进屋，皱眉把铝饭盒放在灶台上。
“没钱。”
饭盒里是他从知青点打来的稀粥，配了几片黄瓜，连一丝油星子都没有。
楚柠知道贺辞误会她了，想解释也知道人家不会信。
索性闭了嘴，先填饱肚子要紧。
她找了一个碗，倒了些米汤，剩下大半干些的稀饭推给贺辞。
“你也吃。”
贺辞端起饭盒吃起来，平时都是些米汤，今天的粥有点稠。
吃完饭，天也黑了。
楚柠起身拉了拉电灯，发现灯坏了。
她想拿火柴照个亮，刚走两步就踢到一根木柴，疼得轻嘶了一声。
贺辞从灶边的洞里摸出火柴点燃煤油灯，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去外边洗碗。
屋里就这么大，走过无数回，各种障碍在哪儿，他已经清清楚楚，不会跌跤。
不过，总觉得今天屋里的摆设有点不对。
等贺辞洗完碗回来，楚柠已经烧好了洗澡水。
看着贺辞准备坐下，她咬了咬唇。
“那个，我要洗澡了……”
贺辞顿了顿，重新起身。
走到灶边，把锅里的热水舀进桶里。
拎到后门边，衣服毛巾放好，这才进屋。
楚柠顿了顿，只能又提醒了一次。
“贺辞，我说，我要洗澡了。”
贺辞没忍住，低声开口。
“楚柠，我们当初说好，不能有亲密接触。
搓澡，也算！”

楚柠的脸一红，这才知道贺辞误会了。
原身跟贺辞结婚半年，贺辞连手指头都没碰过原身。
她当然信得过贺辞的为人，也知道贺辞看不见。
就算待在屋里，也没关系。
可她就是觉得有点不自在，才想让他回避一下。
刚才又不好明说，没想到闹出这么个误会。
“我说，我要洗澡了。
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贺辞压根也没想留在屋里，楚柠哪次洗澡他不是自觉去外头？
今天是咋回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
他拧了拧眉，转身出了门。
脚步声远去，，楚柠放了心。
后门外头靠山，黑灯瞎火，啥都看不见，楚柠有些害怕。
飞快洗完，钻回床上。
不多会儿，脚步声再次响起，贺辞推开前门回来了。
楚柠也没问他去了哪儿，准备起身。
“你要洗澡吗？我给你烧水。”
贺辞拎了桶冷水，摸索着打开后门，语气依旧冷冷的。
“不用。”
他没避会楚柠，脱下汗衫，穿着裤头，冲起了冷水澡。
月光下，水珠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一路滑下。
楚柠脸一红，赶紧躺下紧紧闭上眼，随即又睁开。
上辈子她忙于事业，清心寡欲二十五年，连男人的小手都没拉过。
这辈子，看看自己的合法丈夫怎么了？怎么了？
一番挣扎后，她成功说服了自己，悄悄抬起头，想要偷偷看上一眼，却发现贺辞已经洗完穿好了衣服。
正蹲在外头，用力揉搓着脏衣服。
“啧……”
楚柠的语气，颇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