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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姑姑絮絮叨叨地同白鹿说了很多。
白鹿这才算了解了什么叫做“高门大户规矩多”。
待小桃将笔墨拿来后，严姑姑又手把手地教白鹿如何登记造册，就这样她们一直忙到姜淮也从宫里回来。
严姑姑见到姜淮也后，就行了个礼，自行退下了。
白鹿则跟在姜淮也身后进了内室帮他更衣。
她也是刚从严姑姑那知道，京城里讲究点的人家，都是外出时穿上华丽的衣服，回家后又换上舒服的常服。
见他一脸的春风得意，白鹿便猜他进宫的事应该办得很顺利，便多嘴问了一句：“五皇子求的事可如愿了？”
“这种无伤大雅的事，只要我开了口，皇上一般不会拒绝。”姜淮也就摊开了手，任由白鹿给自己换衣服，想起了刚在屋里见到的严姑姑，便问，“倒是严姑姑怎么过来了？”
“就是那些首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便特意请了严姑姑过来请教。”白鹿就红了脸道。
姜淮也听着心下一动：“不如我把严姑姑也调来给你用吧！”
“这怎么行！”白鹿就直摇头，“我只是个丫鬟哪有资格使唤严姑姑！”
“有什么不可以？”姜淮也却挑眉，“这可是在我的宁王府，若这点事都做不了主，我这宁王也趁早别当了！”
白鹿听着就噤了声。
姜淮也瞧着，又放软了语气：“小桃虽好，毕竟年纪小了点，平常让她跑跑腿干干活还是可以，真要遇到了什么事，她自己也没经历过，就更别说能帮你出主意了，因此我一直想找个得力的婆子放在你身边，只是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现在看来，严姑姑比任何人都要合适。她和穆嬷嬷一样，是从宫里出来的人，资历高，懂的规矩多，也有胆识，把她放到你身边，我放心。”姜淮也越想就越觉得这主意不错。
“可这事怎么也得先问问严姑姑愿不愿意吧？”白鹿还是有些犹豫。
姜淮也也明白白鹿有顾虑，有些事也不能一蹴而就，至少这两天在他看来，她没有同他见外，就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那我们把严姑姑叫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姜淮也知道，这件事严姑姑肯定会同意，只是为了宽白鹿的心，不得不多问上这一句。
于是他换好衣裳就出得内室，叫来了小桃，让她去将严姑姑追回来。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严姑姑这才刚走。”白鹿就免不得同他抱怨。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有些事早做安排也好。”姜淮也就在临窗大炕上坐下。
因小桃不在，白鹿便去了茶房泡茶。
姜淮也则拿起了白鹿整理了一半的册子翻看了起来，许是得了严姑姑的指点，那册子写得像模像样，特别是白鹿的那手簪花小楷，写得很是漂亮，一看就是曾经下过功夫的。
待白鹿泡了茶回来，严姑姑也来了，姜淮也正同她说着话。
“我既然到了宁王府，就是宁王府的人，自然全凭王爷差遣。”严姑姑就看了白鹿一眼，笑道，“更何况只照顾江姑娘一个人，可比照顾清晖院那一大帮子人要轻松多了。只不过王爷得容我两日，我得将清晖院那边的差事交了人，才能过来安心当差。”
“那是当然。”姜淮也笑着同严姑姑点头，再次放了严姑姑回去。
“这下你可放心了？”待严姑姑走后，姜淮也就看向了白鹿揶揄地笑，“不过眼下又有了另外一桩要紧事要办。”
“什么事？”听得他说是要紧事，白鹿也慎重了起来。
姜淮也就继续道：“小桃年纪小，和小丫鬟们挤在一个屋里也无妨，可若是严姑姑过来，她平日都是一个人住惯了，让她再同那些小丫鬟挤一个屋住着怕是不习惯，可若要再找一间空屋子出来，免不得又要绮罗她们腾屋子。”
白鹿一想，这可不就是桩要紧事么。
绮罗等人虽未明言，可她从她们的行事做派上就已了解到，她们其实是不欢迎她的。
现在因为她的关系，来了个严姑姑，还要她们挪屋子，只怕她们心里会更不喜。
话虽说回来，她在琅褔苑当差并不要顾忌她们的脸色，但毕竟是在同一个院子里，闹得太僵，总是不好。
“不如……就让严姑姑住我那屋吧！”白鹿想了想，道，“我昨日刚将那屋子打扫干净了，到时候再糊过一层新墙纸，可能比不上严姑姑之前在清晖院的屋子，但到底也差不了太多……”
“那你呢？”姜淮也就挑眉看她。
白鹿就红了脸：“我晚上不是要在正房值夜么，留了那间屋子也不能回去睡。”
听得这话的姜淮也心里就乐开了花，原本以为这话需要他开口说出来，没想白鹿倒先开了口。
于是他敛了眼底的笑意，招了小桃进屋，让她去后罩房帮白鹿把包袱拿过来，然后就传了饭。
甘松的额头虽受了伤，可她却不像芩草那样得了王爷的恩典可以休息，只得在头上缠了帕子来当差。
姜淮也瞧着她的样子也没多话，而是让她领着婆子摆了食桌后就退了下去。
甘松不敢走远，就候在了门外的廊檐下，就正好瞧见小桃抱着白鹿的包袱进了正屋。
因为白鹿是她领进琅褔苑的，因此也就认得白鹿的那个包袱，特别是那包袱皮都没有散开，连打的结都是先前的那一个。
她就不免竖起耳朵听起了屋里的动静，然后就听得王爷那略带笑意的声音：“……我这刚好有个柜子空着，以后就给你用了……”
甘松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不过两天的功夫，白鹿这小蹄子就敢搬到王爷的屋里去了？
照这样下去，怕过不得多久，她们都要在白鹿的跟前伏低做小了吧！
甘松就忿忿地想着，脑子里却浮现出胡轻云那张亦笑亦嗔的脸。
翌日，甘松就去寻了胡轻云。
原本甘松对白鹿也说不上喜欢或是讨厌，琅褔苑是绮罗说了算的地方，白鹿一来，直面威胁的那人可是绮罗，而不是她甘松。
可昨日王爷因为白鹿而责罚了她后，她的心里就生了怨怼。
更何况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错。
一想到白鹿将来会在琅褔苑里拿张做乔，她就浑身不舒服。
“甘松姐姐，您怎么来了？”胡轻云一见到甘松也很意外，她便觉得是自己前日给的那个封红起了作用。
甘松则是同胡轻云笑：“王爷的身边有了兮若姑娘，我也就得了闲，想起了妹妹，就过来找你说说话。”
胡轻云也不是个傻的，一听就明白了甘松话里的意思。
“正好我今日也不忙，不如陪姐姐坐一会！”胡轻云就凑到甘松的跟前，自来熟地挽了她的胳膊，“说起来，我还真是没有兮若妹妹好运气。”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甘松就从胡轻云的话里闻到了火药的味道。
“没……没什么……”胡轻云虽然猜出了甘松是为了白鹿而来，可到底还没摸清楚她对白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态度，便笑道，“我只是有感而发。”
“那你倒是说说，她怎么个好运气法？”甘松就挑了眉，问。
胡轻云便掩了嘴笑：“我们几个都是一起入的府，像我和沈青梅都是托了关系才进了听澜居当差，而像白鹿这样的自然就去了大厨房劈柴挑水干粗活。”
甘松听着，就在心里点头。
每年王府都会放一批丫鬟出去，也会买一批丫鬟回来，差不多就像胡轻云说的这样，在府中有人抚照的，和没人抚照的，在差事的安排上，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后来也不知她怎么就入了严姑姑的法眼，得了严姑姑的照顾，派她去了太初阁当差。”胡轻云不无羡陆地感叹，“那会王爷都不在府里，她一不用早起，二不用晚归，人都养得娇嫩了。”
“你说什么？白鹿竟然在太初阁当过差？”甘松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太初阁可是王府禁地，没有王爷的首肯，私自踏入太初阁，那就是死罪！
所以，这绝不是严姑姑能办到的事。
难不成是自己想岔了，其实王爷一早就看中了白鹿？
可如果是那样，为何不一早就将她调到琅褔苑来当差？反而多此一举地把她弄去太初阁？
这实在是有些蹊跷！
而且自己也问过白鹿，她只说自己在大厨房当差，故意隐去了太初阁这段，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那后来呢？”甘松的神色就有了几分愤恨。
瞧着甘松的神情有了变化，胡轻云的心里也就有了底，因此就开始冷笑：“后来自然是她攀到了高枝，和府里的一个护卫好上了。”
“什么？”甘松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这可不是我乱说，是她自己做梦喊出来的，然后她和沈青梅聊了半宿，还以为屋里的人都不知道。”胡轻云的面上就有了不屑的神情，“而且她还同那护卫偷偷溜出了府，还给沈青梅她们带了香脂回来。”
先是勾搭上了府里的护卫，后又引诱王爷，自己之前还真是小瞧了她！
“你可知道那护卫叫什么？”甘松的眼底就有了隐隐的兴奋。
她觉得自己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这么辛秘的事，白鹿自然是不会对王爷坦白的。
若自己能找到那个护卫指认白鹿，说是她故意勾引他，那白鹿不死也要脱层皮。
“叫什么……不知道……”胡轻云皱着眉回想着，“但听她们私下里好像说起过一个叫‘元护卫’的人。”
元护卫？
甘松就皱了眉。
当年宁王建府，皇上赐了五百府兵，这其中又挑了五十个身手厉害的当了贴身护卫，可除了祁玉，她真是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好在有花名册，大不了多花点功夫查上一查，总能水落石出。
她倒要看看白鹿还能嚣张高兴到几时。
“此事你先不要声张，待我查证禀告了王爷和穆嬷嬷后，自会对你论功行赏。”甘松就许诺着胡轻云。
可胡轻云并不相信甘松的许诺，但一想到白鹿会因此而倒霉，她的心里就很是舒畅。
她之前在甘松面前那样一番做派，也只是想在甘松面前混个脸熟而已。
因此她就对甘松福了福身子：“姐姐交代的话，轻云记住了，倘若我这边还打听到什么消息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姐姐的。”
甘松就心满意足地别了胡轻云，回了琅褔苑去找绮罗。
“和侍卫私通？”绮罗一下子也来了兴致，“消息可靠吗？”
“应该没有错！”甘松有点得意地道，“那人之前和她一个屋，说她不仅没有瞒着众人的意思，甚至还送了所谓的见面礼给其他的丫鬟。”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去把那个侍卫找出来，遇到这么一个两面三刀的女子，想必那侍卫的心里也很不好过吧！”绮罗以己度人地说着。
被她们拉过来一起商量的芩草却半晌都没做声。
绮罗便剔眼看向了她：“你是个什么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我只是觉得……她不像这样的人……”芩草想起的却是那晚听到声音就出来帮她的白鹿，想着白鹿笑面如花的样子，就觉得和甘松嘴里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说来说去，还是你太善良了些。”绮罗想起上一次她们在茶房里说起要给白鹿下马威时，芩草也是这个态度，不免就冷了几分，“你若不愿意，就当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好，只是有一样，你千万别去给那小蹄子通风报信。”
芩草就低了头，不说话。
接下来的日子，绮罗和甘松就一改之前对白鹿不冷不热的样子，对她脸上也有了笑意。
只是白鹿从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见她们对她笑，她便以微笑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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