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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序站在我的桌前，双手撑着桌面，视线自上而下俯视我。
眼里含着三分讥诮三分凉薄三分冷漠，还有一分施舍。
简直是霸总之气直冲云霄。
可谁家拉投资是这么狂拽酷炫吊炸天的？
我踹了桌腿一脚，踢开凳子站起来。
「你离我太近了。」
姜序手崴了一下，踉跄着站好。
很好。
虽然王霸之气依然侧漏，但总算不是铺面而来那么令人窒息。
周围看书的同学被打断，我遭到视线谴责。
我很诚恳地道歉。
「对不起，这个外校的骚扰我，一时没忍住。」
「你说谁骚扰你？」
姜序提高嗓门。
看书的同学里立刻有几个高壮的男生站起来。
姜序瞬间蔫儿了。
「误会，误会。」
我表示没事，那几个男生才重新坐了回去。
姜序这才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威胁我。
「顾暖暖，你不要太过分。」
我耸耸肩，表示他的威胁毫无用处。
姜序气急败坏，但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跟我交涉。
「顾暖暖，你想好了。
「要是不投资我的公司，你们家破产的时候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姜序高高在上地看着我，就像高高在上的造物主看着自己柜子里的玩偶。
我一下子领悟到了他的意思。
是了，上辈子我为了支持他创业，以死相逼让家里拿出了现金流里所有的资金给他投资。
然后由于资金链断裂，我家差点破产。
是他的核心技术在那期间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才融到了新的资金，让我们顾氏度过危机。
难怪他在我面前老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原来他一直以我家的恩人自居。
可要不是因为给了他大笔现金，顾氏又怎么会资金链断裂？
他这种人，就算重生了，也只记得对自己有利的结果。
过程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弄清楚他的脑回路，我更加不会对他客气。
「想要拉投资，你有公司资质吗？
「你有团队吗？
「你有企划书吗？
「你有投资收益报表吗？」
一连串问题，姜序一个都答不上来。
我轻蔑地看着他。
「什么都没有就来找我投资。
「凭什么？
「凭你那张脸吗？」
我明明是想讽刺他。
可他不知想到哪里去了，竟然一脸羞愤地看着我。
「顾暖暖，不要以为有两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是绝对不会向你屈服的。
「不给我投资拉倒。
「我等着看你后悔。」
然后他小跑着奔出了图书馆。
看上去有种被轻薄的诡异喜感。
可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是单纯不想在他身上花钱而已。
姜序还是拉到了投资。
听说是谢清涵帮他找来的资金，500 万，换他新成立公司 51% 的原始股。
姜序瞬间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他在师大上的是最好的师范专业，可那些课程对他创业毫无用处。
他上课从来不去。
有老师批评他不务正业，他毫不客气回怼，问老师多少年的工资才抵得上他拿到的 500 万投资。
后来，就再也没有人管过他。
姜序的创业项目我知道。
他是个聪明人，上辈子进入的就是新能源汽车行业，主要研究电池续航问题。
我那时喜欢他，当然觉得他满身都是才华。
我借着家里的关系，把他送进了京大最好的兴能源科学与工程专业。
他在学校里心无旁骛学了四年，然后在研究生入学后，和导师一起创办公司。
而现在，他不过是一个新入学的大学新生。
就算他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可已经当上总裁多年，早就远离技术前线的姜总，他能靠单独研发的技术创业成功？
我拭目以待。
姜序组建起了创业团队。
他找遍上辈子和他创业的那些人。
可惜只有几个条件跟他差不多的听他忽悠，加入了他。
至于他上辈子的导师，听说连面都没见就把他拒绝了。
开玩笑，人家可是行业顶尖的技术大拿，凭什么理会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校的穷学生。
我就不一样了。
借着校友的名头，带着 3000 万的初期投资，我愉快地和张教授达成合作。
顺便还把沈淮塞了进去。
反正他也是学这个专业的。
提前进入张教授的团队里，以后直接本硕博连读，多香！
沈淮去了没多久，开始跟我分享师兄们对姜序的吐槽。
比如姜序下达命令：「三分钟内，我要所有竞争对手的资料。」
他师兄吭哧吭哧打开数据统计网站，噼里啪啦一阵操作，点到必须开通会员才能继续检索那一步，再把电脑屏幕转过去对准姜序。
姜序身上那比十八层楼还高的王霸之气，在看清楚会员收费后瞬间就萎了。
那可是整整三十万。
对上辈子有顾氏兜底的姜序来说，这仅仅是几行免费的背景资料。
可这一次，他得亲身体会新鲜的数据资料有多么昂贵。
会员自然是没有开通。
姜序一个小时之后丢给他们几家企业的名单，让他们去查新品情况。
可查来查去，资料都很少。
甚至还有一家根本就没有成立。
师兄去交差的时候，被姜序指着鼻子骂了半个小时。
说那几家都是行业龙头，怎么可能才这么点资料。
钱少事儿还多。
师兄忍不了，跟姜序大吵一架，直接撂挑子不干。
回来后就跟沈淮他们吐槽姜序，说他没有霸总的命，全身都是霸总的病。
我私以为总结得十分精准。
姜序向来就十分高傲。
上辈子顺风顺水，那是我拿顾氏的资源一直捧着他。
要数据，顾氏的策略部门是各大专业数据库的包年会员。
要方案，手下十几个经理，每人专精负责自己的一部分，汇总好交上去，然后由姜序发表。
要技术突破，实验室里几十个技术骨干不分昼夜加班加点，取得专利成果，署的是姜序的大名。
是这些人，将光环一点点赋予给了姜序。
让他成为技术天才，商业新贵。
可他却总以为是自己在发光，照亮了别人。
偏偏我那时眼瞎，还真以为他是颗被埋没的金子。
5
姜序的创业团队没能维持多久。
在刚出来一点成果时，有人带着核心技术出走了。
当然，姜序说的是偷。
可实际上是人家申请专利，姜序给药署自己的名。
那人带着技术去了一个富二代的公司，收入是在姜序手下的十倍。
姜序气不过，跑到人家公司里闹事，结果和富二代打了一架，一起进了医院。
我收到消息，赶紧通知了谢清涵一起赶去医院。
上辈子，那个富二代可没打算轻易放过姜序。
是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把他保下来。
这一次嘛，就看谢清涵表演了。
病房里，姜序一个人孤零零躺在病床上，腿上被打了石膏，高高吊起。
另一边，富二代坐在轮椅上，头上缠着几圈纱布，背后呼啦啦站了好几个魁梧大汉。
姜序脸都吓白了。
确实挺吓人的，上辈子我一个人把他们拦在病房外面跟他们协商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挺害怕的。
不过这次就好多了。
这次我是来看戏的。
姜序看见我和谢清涵，神色放松多了。
尤其是看见我，脸上甚至出现了一种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放不下我的优越感。
甚至还有一种怎么来得这么晚的不满。
看得我真想冲上去给他两拳。
富二代察觉到他的视线，直接转过头问我：「你是他马子？」
我赶紧狂摆双手后退。
「我就是路过。」
姜序愤怒地瞪着我，看见一旁的谢清涵，神情里又多了一丝了然。
估计是脑补我吃醋。
我赶紧退得更远了一点，免得被脑残传染。
富二代果然转向谢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