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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越寒哥哥。”岑妩揽着林雨菲的胳膊，一边等接通一边回她：“问问他今天怎么回去，今天堵车太严重了。”
她刚说完就放下了手机，有点失落：“关机，打不通。”
“他都成……”林雨菲话说到嘴边又想起来，换了个词：“他都快成年了，还用你担心。楚楚，我跟你说。”
她突然特别严肃，岑妩拽着她避开人流，拐了弯往一旁的街上走去：“怎么了？”
“你可得让盛叔叔擦亮眼睛啊，我昨天就听说了，但是没敢告诉你。你那个靳越寒哥哥，这周几乎每天都去网吧。他才来洛城多久啊，这些地方就这么熟了。”
岑妩的眉毛轻轻拧起：“网吧？”
“而且这周三的时候，他们高二自己组织了一次小考，靳越寒的分排在班里后二十名。”林雨菲的表情有点难看：“我一直想给你说来着，没找到机会。”
周围都是放学的学生，空气里浮着燥热，岑妩确实有些反应不过来，林雨菲于心不忍，推着她去烧烤店：“走走走，吃饭去，今天我请客。一会儿买你最爱喝的奶茶。”
新开的烧烤店里人很多，这个天就有人开始喝啤酒了。因为是开在学校附近，来这里吃饭的大部分都是学生。
岑妩有点心不在焉，纸吸管戳奶茶盖，戳了好几下都没戳开。林雨菲看不过去，接过去帮她戳开：“还在想那个事情呢？”
“我觉得靳越寒哥哥做事应该都是有原因的。”岑妩拿了一串青菜，想着这周和靳越寒的相处，相信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靳越寒可能真的有秘密，但是一定不是那种会沉迷在网吧的人。
“傻啊你。”林雨菲极其不赞同：“如果他真的是个品行不好学习也不好的人怎么办？”
岑妩咬着竹签想，可万一他不是呢。
距离烧烤店一街之隔的网吧里坐满了人，大部分都是学生。虽然现在家里都有电脑，尤其是岑妩他们学校，来这里上学的都是有钱人的孩子，电脑更是标配。但是网吧更自由，所以一到周五，还是会有不少人来玩一种氛围感。
靳越寒坐在里侧，修长灵活的手指敲下最后一串代码，终于收工。网吧里有些昏暗，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清隽的脸上，怎么看都和网吧的乌烟瘴气格格不入，引得几个来上网的女孩子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靳越寒忙完了吗？来一局游戏吗？”旁边男生看他停下动作，兴致勃勃探头问他。
“郁哥求带飞！”隔了一个座位的人也开始叫他。
靳越寒融入新圈子很快，这是从小就练就的本事，他有着野草般的生命力和适应能力，好像扔到哪里都能很好地活着。男生的友谊，有时候就起源于一局游戏，一把天秀操作。
“今天不了。”靳越寒起身，拎起自己座位上的书包：“今天太晚了。”
“怎么回事，我刚来郁哥就要走啊。”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走过来，眼里带着忧伤看靳越寒斯斯文文地收拾东西，跟别人八卦：“我刚从隔壁烧烤店那边路过，技校那群渣子今天抽风也往这边吃饭来了。”
“他们都过来了，看来新开的烧烤店广告打得不错啊。”
“那当然，我还看到初中部那个小女神了，她也去吃了。”
“你女神那么多，说的哪个？”
“岑妩啊！长得那么好看，家里还那么有钱。”
靳越寒拎书包的动作一顿，听到他们继续说道：“怎么不要个微信？”
戴眼镜的这个坐在靳越寒的位置上：“我坐郁哥位置上沾沾光，一会儿带你们飞。”说完才回他：“我哪儿配啊。不过我看有人问她要联系方式来着。”
靳越寒攥书包带子的手一紧：“我先走了。”
其他几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郁哥今天怎么好像有点急？”
“急着回家吧，他刚说今天回家晚了。快点上机！”
确实有人向岑妩要联系方式，岑妩人长得漂亮，家世好，性格也好。是很多小男生都会喜欢的那种女孩子。她这顿饭吃的有点心不在焉，遇到问联系方式的也都礼貌拒绝了。
吃完饭时间已经接近八点，外面天彻底黑透，路灯发着暖光，两个小姑娘拎着喝了一半的奶茶，准备去路边拦车回家。
这一带的治安说坏不坏，说好也绝对算不上好。去拦车需要走出这条街到马路上，她们才过了两个路灯，林雨菲就有点慌地拽她，小声说：“楚楚，我有点害怕，后面那些人是不是跟着咱们啊？”
岑妩还算镇定，没有直接回头，余光看了身后一眼，说实话她也挺怕的，她不确定后面的人只是碰巧走在她们身后还是真的尾随。但是还是留了个心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又拨了一遍靳越寒的手机号，还是打不通。
于是她在拨号键那里，按了110，没拨出去，但是随时准备着。她安慰林雨菲：“别怕，马上就过了这条街了。”
刚说完身后几个人就加快脚步过来，堵在她们面前，其中一个黄毛视线凝在岑妩身上：“交个朋友吧小妹妹。”
笑容猥琐又恶心。
岑妩强装镇定：“我不和你们做朋友，让开，我们要回家了。”
“哎。”男生贱贱地拦在她面前：“不行哦，不做朋友不让回家。”
“我报警了。”岑妩盯着他：“我刚刚就报警了，你们最好赶紧走。”
小姑娘穿着浅色的裙子，也许是因为晚上凉，她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杏眼瞪人的时候看着奶凶奶凶的，黄毛低声骂道：“操。”
然后就开始动手要抢岑妩的手机，岑妩也不能真给他，她刚才只是输了号码，现在还没机会掏手机。

她一个女孩子哪儿是黄毛的对手，从对方动手的那一刻，岑妩就真的慌神了，恐惧涌上心头，她知道自己该呼救，喉咙却因为害怕有些失声。

下一刻有人把她拽到身后，一脚踹上黄毛的胸口。
岑妩惊魂未定，看到眼前这个背影，喉咙里终于发出声音：“靳越寒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靳越寒把书包放在地上，动作甚至有点慢条斯理：“去街口等我。”
这条街有些昏暗，因为是夜晚，人也不多。岑妩看了一眼，对面起码四五个人。她不敢走，又怕待在这里给靳越寒添麻烦，拉着林雨菲走远了些，手里紧紧攥着手机，都要按上拨号键报警了，就见靳越寒一把拽过对方，抬腿狠狠顶上对方的肚子。
那个男生立刻失了力气，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
“楚楚，靳越寒……”林雨菲从惊吓里回神：“你靳越寒哥哥，打架这么厉害吗？”
这条原本安静的街道现在充斥着几声哀嚎，岑妩眼睁睁看着靳越寒拽过那个黄毛的胳膊狠狠一拧，隔这么远，她好像都听到胳膊脱臼的咔嚓声。
路灯阴影处比较昏暗，靳越寒余光看到岑妩，知道她没走，她看到了。靳越寒闭了闭眼，手里的动作更狠了些，拽着对方到角落里。他想到他到盛家那天，岑妩穿着裙子站在楼梯口，阳光照在她身上，细瓷一般漂亮。他带了狠劲，一拳砸到对方脸上，咬牙低声道：“你他妈也敢碰她！”
男生捂着脸仰躺在地面，完全没了反抗的能力，喉咙里发出惨叫。
岑妩看不太清楚暗处发生的事情，她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不一样的靳越寒，像是拿掉了精美的面具，露出藏在儒雅下的狠戾。但是她并不讨厌。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短短十分钟，像是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靳越寒从阴影处走出来，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岑妩小跑两步到他跟前：“靳越寒哥哥，你没有受伤吧？”
靳越寒的衣服有些乱了，不过没看到什么外伤。靳越寒看着岑妩的眼睛，里面全是毫不掩饰的关心，他挪开眼，拎起书包：“我没事。走吧，回家。”
他们在街边拦了出租车，靳越寒坐在副驾驶，他们先把林雨菲送回家。
两个小姑娘今天吓坏了，林雨菲手还有点抖，下车的时候颤着声对靳越寒道谢。靳越寒视线没看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送走林雨菲，靳越寒陪岑妩坐在后排。岑妩紧紧地攥着衣角，声音也有点不稳，若无其事地问：“我给你打电话没打通，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
靳越寒这才想起来，盛先生给他买了手机，他不打算用，所以一直关着机。
出租车在路上平稳地开着，走一段就遇到一个路灯，岑妩的侧脸精致漂亮，浑身上下都写着几个字：我在故作镇定。
靳越寒知道自己应该说，我是故意关机的，你看到我打架了吧，我就是这么长大的，不是你以为的好学生。可是看着小姑娘还有点苍白的脸，他攥紧手，回道：“手机没电关机了，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岑妩原本打算道歉的，但是靳越寒先说了对不起，把她砸得有点懵。
回了盛家。车钱是靳越寒付的，岑妩跟在她身后，都快走进大门了，突然想到，刚才靳越寒好像是用的左手操作手机。她下意识去看靳越寒的右手，那只手垂在身侧，一直紧握成拳，隐约好像还能看到卫生纸的白色边。
岑妩很聪明，几乎是立刻猜到了，她小跑两步追过去：“靳越寒哥哥，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靳越寒头也没回，脚步没停：“快回家休息。”
“给我看看你的右手。”岑妩拦在他身前，靳越寒也停下脚步。
两个人无声地僵持着，路灯下岑妩的眼睛水浸过似的。靳越寒黑眸里的冷淡散去，败下阵来：“划破了点皮，现在已经好了。”
岑妩不放心，伸手去握他的右手：“我就看一眼。”
柔软又温热的手触到自己的手背，靳越寒跟被烫到似的，把手抽回来。岑妩力气比不过他，他不给看，岑妩就真的看不了。
夜风里带着香樟树的味道，浅浅的香味，扰得人心都乱了。靳越寒微微俯身和她平视。声音是少见的温柔：“别看了，衣服会弄脏。”
他受了伤，还怕弄脏她的衣服。
岑妩眼睛一酸，没有看他，转身小跑回了家。爸爸还没下班，岑妩回房间扒出小药箱，碘伏，纱布，药。又蹬蹬蹬下楼，敲靳越寒的门。
靳越寒没开门，隔着门回她：“盛叔没告诉你，别敲我的门吗？”
“你不开门我就不走，等我爸一会儿回来，看到了正好，到时候直接带你去医院。”
里面静了几秒，传来脚步声，靳越寒拧开门：“进来吧。”
岑妩进去，靳越寒的房间非常整洁，书桌上的书整整齐齐。她放下药箱，试图说服靳越寒：“你给我看一眼吧，我真的不放心，起码也要消个毒，或者要去医院打个破伤风针。你不给我看一眼我真的睡不着，我特别害怕……”
下一刻靳越寒的手就伸到她面前：“看吧，已经结痂了。”
他右手手掌处一道伤口，一看就是锐器划伤，不深，但是也有点吓人。岑妩知道，他回来时候攥着卫生纸，现在伤口确实不流血了。
她抿紧唇，顿了顿才说：“还是消一下毒，很疼吧，对不起啊靳越寒哥哥。”
她知道自己也没错，她不过是吃了个烧烤，错的是那群人。可是也确实是因为她靳越寒才受伤的。
靳越寒垂眼看着她，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头发有些乱，垂在她额头两侧。他想着，不就是这么一点伤，小姑娘可真麻烦，嘴里却十分耐着性子哄她：“一点也不疼，你要缠纱布就快一点，不然马上愈合了。”
岑妩小心翼翼拿棉签给他消毒，缠纱布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好像他是珍贵的瓷器。
她脑子里全是今天晚上那几个男生的惨叫，可靳越寒受了伤却跟没事人一样，哼都不哼一声，还不让她知道。她看着靳越寒的睫毛，心跳得有点快。
处理完伤口她也没有多留，叮嘱靳越寒不要让纱布沾水，这才拿着东西又回了自己房间。
等洗完澡上床的时候，岑妩有点睡不着。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靳越寒把她拉到身后的模样。十七岁的少年，力气比她大多了。他出现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自己肯定会没事。
屋子里好像有点闷，岑妩按开灯，穿了拖鞋下去，把窗户开得更大了些。然后又上了床。
过了十几分钟，还是睡不着，她打开小台灯，翻出枕头下的日记本。咬着笔盖一笔一笔认真写了一句话：“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日记本合上，压在枕头下。从今天开始，她也是有小秘密的人了。她捂着自己的秘密，也像是捂着自己的宝藏。
十五岁的少女，情窦初开，自己都有点不确定。岑妩想了想，不是因为今天靳越寒来帮她解围才产生的错觉。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她喜欢靳越寒好像也没有理由，不是今天才开始的事情。
岑妩拽过被子一把把自己捂在被窝里，捂了好一会儿才探出头来，顶着被滚乱了的头发拿出日记本又补了一句。
心动是第一份见面礼。

我给你买的
这一晚的惊心动魄成功瞒过了盛先生。
岑妩其实是想让爸爸知道的，毕竟靳越寒保护了她，但是靳越寒不肯说，岑妩就也忍住了。
第二天是周六，岑妩惦记着靳越寒的伤，一大清早就去敲他的门，阿姨正端着热牛奶出来，见状问她：“楚宝找靳越寒呀？他不在，早上六点多就出门了。”
“那么早？”岑妩也挺惊讶，她收了手，跟着阿姨到餐桌前坐下，问：“阿姨，靳越寒哥哥有说他要去哪里吗？”
“靳越寒那孩子话少，阿姨不知道呢。”
岑妩心里有些没底，端着牛奶心不在焉小口小口地喝着。她想到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林雨菲说的话，说靳越寒成绩排在后二十名，好像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