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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卿卿，我告诉你，这门亲事乃是圣上御赐，退婚你想都不要想，除非本王死！你少给本王耍什么花招！”男人拽着她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
“咳咳——”
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而来，苏卿卿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拍打眼前之人。
等等——
她的双手……不是被砍了吗？
耳边闪过男人方才愤怒的话语，她猛地抬头，看向眼前之人，惊呼：“退婚？！”
她退婚一事，不是她16岁那年发生的事吗？
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周围张灯结彩，红烛喜绸，而她和眼前之人身上穿的，皆是大红色的喜服。
她……她这是重生回到了她和窦姿若成婚，她以死相逼让他退婚的当晚？
再次从她嘴里听到退婚二字，男人暴怒，毫不怜惜地拽着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苏卿卿，本王再说一遍，三媒六聘，凤冠霞帔，就算你在拜堂时闹着不肯低头，这婚也成了，你这辈子，只能是本王的，本王奉劝你，你对沈嗣宸的那些肮脏心思，趁早收起来，否则……”
男人或许气得狠了，那张俊朗如天神一般的俊美容颜上，此刻青筋暴起，双目瞪得赤红，宛如要吃人的妖孽。
眼前凶神恶煞的面容，与记忆中拔剑自刎的容颜完美重叠，苏卿卿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生扑着扎进男人怀里。
“窦姿若，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为了别人伤害你了，我一定好好弥补你。”
怀中前所未有的柔软，窦姿若欺身上前的动作一顿，咬牙切齿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苏卿卿心中一痛：“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猪油蒙了心，现在我都想通了，我不会再和沈嗣宸见面了，我会和他断得一干二净，从此一心一意地待在你身边，我们不退婚了，好不好？”
一心一意？
窦姿若脸上的狠戾有片刻的凝滞，随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面上闪过一抹沉痛。
“苏卿卿，为了将自己的清白留给沈嗣宸，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怎么，寻死这条路走不通，就开始跟本王玩欲擒故纵了？本王今日偏不如你意！”
话音未落——
“撕拉——”
脖颈处一凉，身上的大红色喜服被撕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大片雪白瓷肌，红色肚兜松松散散，隐隐勾勒出里面饱满的线条。
男人呼吸一窒，狠辣地咬了上去……
肩上传来撕咬的巨痛，空气中蔓延出淡淡的血腥味，整个房间旖旎又激烈。
“不，窦姿若，不要，不要这样……”
苏卿卿疯狂地挣扎着，可越挣扎，男人撕咬的力道就越大。
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一反常态地失去了往日的理智与冷静，反而亮出浑身的爪牙，残暴地吞噬着属于他的食物。
苏卿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止了所有的挣扎。
“窦姿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是真心想弥补你的，你若是不信，我……我可以把自己都交给你的。”
她说完，认命地闭上了眼，眼角处，两行热泪滑过脸颊，落进脖颈深处，最终滴落在他的唇边。
男人啃啮的动作猛地一顿，他舔了舔唇间的泪。
咸的。
滚烫的。
好似沸水，浇筑在他的心头，灼烧了他所有的骄傲与自尊。
他窦姿若，何时不堪到了这般强人所难的地步？
窦姿若忽然推开苏卿卿，那双漆黑的眼底，噙满了浓稠的自嘲和失望，浓得如墨，如何也化不开。
“苏卿卿，你就真的这般爱沈嗣宸？爱他爱到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既如此，既如此……本王便成全你。”
他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径直出了门。
直到那抹红色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苏卿卿才彻底瘫软下来。
肩膀上被他咬出了两个深深的血痕，火辣辣地痛着，她却无暇顾及，只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知看了多久，忽然一抹眼泪，笑了。
她记忆中的窦姿若，是大霖王朝赫赫有名的铁血阎王，为人残暴，弑杀，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而当今圣上疼弟如命，为了满足窦姿若的嗜血癖好，特地命人打造了执法堂，听说里面集齐了天下最残忍的各套刑罚，暗无天日，血流成河，成日里哀嚎不断。
就连寻常百姓家里教训不听话的小屁孩，只要提起窦姿若这三个字，就足以将孩子吓得痛哭流涕，比任何法子都奏效。
而前世的自己，正是惧怕他的名声，再加上沈嗣宸的甜言蜜语和旁人的不停蛊惑，才疯了一般要退婚。
甚至为了退婚，用了很多不光彩的手段。
譬如，在他的茶盏中放泻药，被窝里放蛇鼠，甚至往他房里塞女人。
又譬如，故意当着他的面和沈嗣宸秀恩爱，在外传谣言说他不近女色是个断袖，诸如此类。
可她的这些举动，一向残暴的窦姿若却视若不见，对她格外的好脾气，甚至近乎宠溺地放纵着她。
窦姿若如此纵容的态度，导致了前世的她闹得愈发放肆。
今日本是她和窦姿若成婚的大喜日子，百官来贺，当今圣上更是亲自驾临，前来观礼。
她和沈嗣宸早就计划好了，要在今日拜堂时大闹婚宴，逼他主动退婚，为了，就是要他窦姿若颜面扫地，失去圣宠。
而前世，一切也正如她和沈嗣宸预料的那样，拜堂时她又哭又闹，如何也不肯低头拜堂，皇上气得脸色铁青，当场拂袖而去，文武百官也对窦姿若指指点点。
皇家的颜面，被丢了个干干净净。
这还没完，拜完堂后，她在袖间藏了匕首，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以死相逼，窦姿若终于暴怒之下进宫退了婚。
退婚后……
想到退婚后发生的事，苏卿卿的思绪短暂地从回忆中抽离，她垂了垂眼皮，眼底划过深深的痛楚。
她和窦姿若大婚，宫里设了宫宴，窦姿若暴怒后进宫，在宫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请旨退婚。
而她当时，身上穿着嫁给窦姿若的嫁衣，追着进了宫，在宫宴上，在皇上还未下旨退婚时，与沈嗣宸十指相扣，求皇上赐婚她和沈嗣宸。
窦姿若当场发了疯，提着剑差点砍了沈嗣宸半条胳膊。
殷红的血流了一地，和宫宴上大红色的喜稠相得益彰，十分刺目。
皇上大怒，下旨废除窦姿若的王爷之位，将他驱逐出京，幽禁在皇陵的静园，非死不得出。
被幽禁的当晚，他就患了失心疯。
后来，她和沈嗣宸定亲成功，还一同去探望过他。
苏卿卿永远记得那一幕，那么丰神俊朗的一个人呐，退婚不过半月有余，竟变得形销骨立，形如骷髅。
她站在门口的桂花树下，远远地看着他抱着剑坐在屋檐上，衣冠不整，披头散发，一双深陷进眼眶的双眸，痴痴地望着她和沈嗣宸相握的双手，傻傻地笑着，没完没了地笑着，吓得周围伺候的奴仆惶惶不得终日。
据说她走后，当天夜里，他就犯了疯病，提剑将园中所有下人砍了个干净，寂静的黑夜，整个静园惨叫哀嚎，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而他自己，最后自刎于血泊中，死后，双眼还死死瞪着她白日里站过的桂花树。
而窦姿若死的时候，她在干嘛呢？
她在从静园离开后，在回京的路上，就遭遇了刺客，为了救沈嗣宸，她生生地替他挡了一剑，伤及肺腑，武功尽失，于昏迷中错过了窦姿若的死讯。
等后来痊愈，听得下人偶然间谈论起这件事时，已过了两月有余，静园的一切痕迹，都已被抹得干干净净，就连窦姿若的尸骨，也早已被葬入皇陵，入土为安。
她听闻消息，也只是随着下人唏嘘了几日，便作罢。
苏卿卿从回忆中回过神时，发觉自己已泪流满面。
心脏的方向，像被一把利刃插入后，伤口又被泼了烈酒，每个细胞都在揪着疼。
她紧紧捂着心口，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她前世，都干了ᴊsɢ些什么王八羔子的混账事？
散播谣言，投毒，自残，大闹婚宴……一桩桩一件件，她竟然做了那么多伤害窦姿若的事。
甚至退婚后窦姿若被幽禁，得失心疯，乃至屠了整个静园后拔剑自杀，也是拜她所赐。
虽不知前世，他最后为何没有死，反而出现在天牢里为她殉情。
可……前世她对他造成这些伤害，都是实打实的。
细细算来，她竟已欠了他两条命！
不过还好，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她16岁这年，这个时候，她和窦姿若的新婚之夜。
白日里她虽大闹了一场，惹得皇上拂袖离去，百官笑话，可事情还未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窦姿若还未进宫退婚，她也还没有和沈嗣宸狼狈为奸求皇上赐婚，窦姿若也还没有提剑砍沈嗣宸，还没有被幽禁，没有患失心疯，没有自刎。
还来得及。
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一次，她定要好好弥补他，再不做任何伤害他的事，也绝不会让他落得前世那般凄惨的地步。

身上的喜袍已被窦姿若撕成了碎片，苏卿卿迅速找了件红色的衣服套上，就唤来了婢女小莲。
“小姐，你真是糊涂啊，今日你这么一闹，皇上龙颜大怒，你不仅清白和名声毁了，还要承受天子的雷霆之怒，而且你为了不连累将军府，还和大将军断了关系，就为了个三皇子，值得吗？”小莲急得团团转。
想到那方淌血的小盒子，想到七姨娘被凌.辱，苏卿卿红了眼眶。
值得吗？
自是不值。
她已在今晨出嫁时，与爹爹断绝了关系，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要阻止窦姿若入宫退婚。
只要他不退婚，前世的种种，就还有转圜的可能。
“小莲，你放心，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定会回将军府负荆请罪，求得爹爹和姨娘的原谅……”
“你刚才一直在门外守着，窦姿若呢？他去哪儿了？”
希望她方才的态度，能稍微安抚下窦姿若，让他不要进宫退婚。
“三皇子他在宫里等你……”小莲下意识地以为自家小姐问的是沈嗣宸的下落，回答到一半，才猛地反应过来。
小姐刚才问的，不是三皇子？而是王爷？
小姐何时，关心过王爷的去向？
“我没问你沈嗣宸，我问的是窦姿若，霖王殿下，王爷去哪儿了？”苏卿卿一脸着急。
小莲诧异地看了眼苏卿卿：“王爷一出门，就让青衣套了马车，此刻该是进宫去了，小姐，今晚是你们的新婚之夜，王爷进宫去做什么？”
苏卿卿脸色大变，“糟了！他定是入宫退婚去了。”
她方才突然转变的态度，还不足以证明自己的心，窦姿若不信她，竟还是进宫退婚去了。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他。
“小莲，立刻备马，我要进宫！”
小莲一听霖王殿下入宫退婚去了，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马着人备马。
只是，出门之前，她奇怪地看了眼自家小姐。
小姐她……怎么突然之间态度大变了？
……
苏卿卿一路快马加鞭进了宫。
她爹爹是镇国大将军，有皇上御赐的令牌，从边关回来那年，爹爹将这块令牌给了她。
有了这令牌，她在宫里一路畅通无阻，凭着前世的记忆，她直奔崇政殿的宫宴。
只是……还未到宫宴，路过御花园时，却见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沈嗣宸和慕白莲。
借着花丛的遮挡，影影绰绰间，可以看到两人的身影挨得十分近，这青天白日的，也不知在做什么。
见到苏卿卿，慕白莲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又很快镇定下来，迅速理了理衣服，从花丛后跑过来，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南音，你那边怎么样了？霖王殿下有没有答应退婚？他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逾矩之事？你别担心，今日你虽然和他拜了堂，就算他真的对你做了什么，我和三皇子殿下也能理解的，你都是为了咱们的大计做出的牺牲，只要今日霖王殿下退了婚，那么他必定会在皇上面前失了盛宠，你就是大功臣。”
功臣？
以自己的名声和清白，换走窦姿若的圣宠和地位，她和窦姿若两败俱伤。
他沈嗣宸却在背后渔翁得利，和慕白莲在这里你侬我侬。
好一句功臣。
好一句不会嫌弃她。
前世的那句“弃妇”言犹在耳，沈嗣宸和慕白莲颠鸾倒凤的画面，爹爹和姨娘还有窦姿若惨死的画面，在她脑海交替闪过。
苏卿卿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将两人生.吞.活.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