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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躺到床上，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视频，又习惯性地点开了QQ和微信看消息。
QQ没有，微信倒是有两条，是陈月童发给她的作业。
高一的时候，陈月童在路上摔了，膝盖破得完全走不动，是黎恩一个人背着她去打车，将人送到了医院，又上下跑给她拿药。
从此两人就成了朋友，那时候也算不上多要好，只是三三两两地说些话。
后来刘华春调座位的时候又把两人挨到了一起，说是黎恩可以跟着班里的优等生好好学习。
陈月童属于乖乖女，整天脑子里都是学习，成绩优异，说话也温柔，在黎恩心里是属于女神级别的存在。
上课的时候黎恩一般都不好意思和她讲话，无聊的时候都是自己玩自己的，实在憋不住才会和她说两句。
回复了消息，把消息列表往下滑动，就看到了路时屿的微信。
那张臭拽脸浮现在她脑子里，黎恩冷嗤了声，点开了对话框。
一颗小柠檬：[哥哥，出去了吗？]
等到半夜也没等到宋臭拽的回复。
*
开学第二天，所有老师都投入了教学工作，语文老师姓陈，单名一个英字，身材高大，戴个眼镜，一头烂大街的复古大卷发，总是一脸厚厚的粉，平时最喜欢穿旗袍。
在高一下学期的时候，黎恩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红，原因是某次她穿红色旗袍的时候被其他老师说好看。
在她印象里，那是她最难看的一条旗袍。
“这才第一天上课，你们一个个的就开始无精打采的了？”
小红一只手拿着教材，一只手在多媒体讲桌上狠狠拍打着，许是怕拍坏，在后面的声音里明显感觉到了力道的减轻。
黎恩半梦半醒，身体坐的笔直，眼睛也在看黑板。
瞳孔早已失了焦距，心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听到拍讲桌的时候，条件反射地弹动了一下身体，打了个哈欠，又开始端正身体半梦半醒。
陈英扫视了一下整个教室，选了一列打瞌睡最多的。
“从第一排第二列开始，为了让同学充分参ᴊsɢ与，一人读两句。”
黎恩的唯一拿的出手的成绩就只有英语了，语文这个东西不好不坏，和其他人也拉不开多大差距。
陈英拍了拍第一个同学的课桌，“谢强，第一个。”
谢强：“噫嘘嚱，危乎高哉！”
“停停停，”陈英被气得一脸通红，“要有感情，有感情，谢强，重新来！”
谢强：“噫嘘嚱，危乎高哉！”
陈英闭着眼睛享受着学生的声情并茂，“下一个，自己接着，”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
黎恩被陈月童的胳膊肘碰了碰，她缓缓回过神来。
陈月童侧过头小声地说，“从你们这列开始，一人读两句”
“蚕丛及鱼...及鱼...”
陈英怒火再次达到顶峰，“都说了让你们回去预习，没注释的不会，有注释的还不会，你们想干什么？”
全班鸦雀无声。
趁着这个时间，黎恩赶忙数着自己到底应该读哪两句。
本来第一节课就是最容易打瞌睡的，偏偏还把第一节课排个语文。
确定完自己没有不认识的字后，黎恩才松了一口气。
小红女士瞪了一眼刚才犯错的同学，“蚕丛及鱼凫，开始。”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
陈月童偷偷扯了扯她衣角，但动作也不敢太大。
飞走的思绪再次被拉了回来，也正好轮到她了。
黎恩站直身体，学着前面的同学读的声情并茂，“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整个教室再次陷入鸦雀无声的场面，后面的同学也迟迟没有再开始。
黎恩看着前面同学的后脑勺，他将课本往上抬了抬，指着她读的前面一句没出声，这也算是另一种提示。
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重新读，耳边就传来了刺耳的女高音，“昨晚偷牛去了？”
黎恩低头没出声，因为对小红来说，找各种理由都是没用的。
语文老师根其他老师不同，用黎恩的话来说就是过于死板。
她也不生气，她一度认为小红是因为嫉妒她的美貌才总喜欢和她作对的，毕竟从高一上第一堂课开始她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今晚下来把这篇课文给我抄五遍，明早交给课代表！”
“哦，”
左右她也没事，上课摸鱼的时候可以抄，顺便还能练练字。
陈英看了眼时间，“好了，下面也不用读了，这节课也讲不到那里。”
...
打完下课铃黎恩才坐下来，捶了捶发麻的大腿，
“我就说我数学不好吧，现在连基本的数数都不会了。”
“对了，”陈月童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周五全校进行测试，你还是好好准备一下。”
“童童，你怎么这么可爱，我要是个男人都会爱上你。”
前座的男生转过头，“柠哥，”
他叫彭飞，成绩不算好，之所以能进火箭班，据说是因为家里关系挺强大的。
“干啥？”黎恩合上了课本，身体往后靠了靠，把课本放进桌上书堆里。
彭飞：“你昨晚真去偷牛了？”
“我上哪儿给你偷牛去，”她看了一眼黑板上的课表，拿出了下一节课的课本放在桌上，“姐可忙了”
彭飞：“忙啥呢？”
黎恩一脸正经，“忙着学习，我一天不学习我都不快乐。”
彭飞：“...”
黎恩没再搭理他，拧着眉自言自语，“下节课春哥的课，那我还是不去了。”
“去哪儿？”司景浩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当然是去找我的crush。”
“crush是什么？”
“让你多读书你不听吧？”
司景浩也没再纠结那个单词的意思，转了个话锋继续问：“那你以什么理由去找他？”
黎恩又从书包里摸出了一个很厚的笔记本，上面赫然写着“司博铭”三个大字。
司景浩：“我哥的？”
“啊哈。”
“我哥的笔记本怎么在你这儿？”
“哦，我知道了，”司景浩继续说：“是不是你当初追我哥的时候借的？”
黎恩：“！！！”
她说要嫁给司博铭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这人怎么总是揪着不放呢？
她抬手掐住司景浩耳朵，力道逐渐加重，惹得他嗷嗷直叫，“老娘再给你说一次，我长大之后没有喜欢过你哥，你再乱造谣我就把你所有的糗事都说出去。”
彭飞再次往后看了一眼，说实话，比起扭扭捏捏的文静小女生，他还挺欣赏黎恩这种牙眦必报的性格的。
黎恩把嘴凑到司景浩耳朵旁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警告他：“特别是上次在我老家上厕所没站稳--”
“行了，”司景浩没敢再听下去，直接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你什么时候去？”
黎恩伸手在那只捂住嘴巴的手上拍拍打了两下，那边的手放下后又是一个大白眼。
她觉得自己再和司景浩待久一点，以后瞳孔都会被她给翻没。
“问你呢，黎恩？”
她没好气冷嗤了声，“下节课下课再去。”
“你追别人拿我哥的笔记本干什么？”
司景浩拿过笔记本才刚翻开第一页连字都没看清就被黎恩抢了回去，“你管我。”
“得，”他将双手交叉环在胸前，身体往后桌靠了靠，一副懒散无所谓的态度，“哥哥我懒得管你。”
此刻所有的背景音都变成了其他人的，黎恩两颗水光灵动的眼睛飞速转了一圈，黑板上两个显眼的字--“语文”二字让她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她双手合着，朝着司景浩的方向拜了拜，“帮我抄两遍《蜀道难》？”
刚一抬头就看见司景浩双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个叉，“丑拒，”
他学着黎恩刚才的手势，不满地说：“你这样，拜死人呢？”
“...”黎恩也没再求他，拉着陈月童不紧不慢地说，“童童，我给你说，司景浩小时候去我老家的时候--“
“行，就两遍。”司景浩的言语中隐约掺杂了磨牙的声音。
在他前面十几年没闹过什么大笑话，唯一刻骨铭心的一件事就是掉进农村的老式厕所坑里，也就是这件事成为了这几年黎恩拿捏他的点。
黎恩打了个响指，笑着朝他抬了抬下巴，“好兄弟。”
课后春哥没压堂，只是在下课的时候嘱咐他们要好好准备周五的水平测试。
据说是新换的从京北市调过来的校长，以后每学期的期末考试还会实行流动制，考好了进火箭班，考不好就去普通班。
对于这一点，黎恩还是很赞同的，她没什么本事，自认为火箭班也容不下她。
刘华春走之后黎恩就拿着司博铭的笔记本往楼上冲。
一路上总是隐隐约约听见吱吱的塑料袋声音。
回头就眼睛里就出现了司景浩那张脸，黎恩望着他，眉心微微动了动，“你跟着我做什么？”
“作为兄弟，我当然要见证你的每一个时刻，万一你被拒绝了，我还能安慰你不是？”司景浩把手里的大白兔奶糖拆开递给了她，“喏，你喜欢的”
黎恩：“...”
她拿了一颗奶糖，撕开外面的纸质包装纸，又把最外面那层糯米纸撕掉了才放进嘴里。
二人上来的时候，司博铭不在座位上，环视教室一圈也没看见他身影。
路时屿懒散地趴在桌子上，手中捏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像是在打草稿。
“路时屿哥哥？”小姑娘说话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嗲气。
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司景浩差点没吐出来。
他不怕黎恩揍他，就怕黎恩撒娇。
别看她长得清纯，内心一点也不单纯，有时候的想法甚至远超他这个深资老司机。
少年闻声偏过头，狭长的睫毛被阳光盖过，形成阴影搭在面颊上，神色不明。
清风吹动，拂起桌上的草稿，发出哗哗的声音，少年的头顶上的碎发略显凌乱。
黎恩眨巴着双眼，问：“博铭哥呢？”
“厕所。”
说完路时屿继续演算，没有要继续搭理她的意思。
黎恩躬着身子直接趴在了窗台上，“路时屿哥哥，你的数学是不是很好啊？”
听到声音路时屿前桌戴着黑色眼镜的男生把凳子移了移，直接转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黎恩，面前的小妹妹倒是看起来就很乖。
从路时屿转到他们班上开始，每天来搭讪的人都不少，类型繁多，不论是好看不好看的，他都不搭理。
斜靠在教室外墙上拿着大白兔的司景浩不冷不热来了句：“这是物理草稿。”
“你没听物理老师说过数学物理不分家？”黎恩把司景浩手里的大白兔抓了一半，直接放在了司博铭的课桌上，笑嘻嘻地说：“哥哥，吃糖。”
“谢谢。”路时屿没抬眼，手中的笔仍旧在不停地挥动。
“那你物理是不是很好啊？”黎恩问。
路时屿眼尾上挑，停顿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还行。”
“我以后有不会的问题可以拿来问你吗？”ᴊsɢ
“没时间。”
从眼镜男的角度看过去，小姑娘只是愣了愣，丝毫没有其他人被拒的那种失落之感。
“扑哧，”司景浩在一旁笑得没心没肺。
他估摸着某人可能会被拒绝，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那行吧，”黎恩继续问：“路时屿哥，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啊？”
“没有。”
“那行，”黎恩点着头往楼梯走，“这样的话我就还有机会。”
眼镜男叹了口气摇着头转了回去，看过这么多场搭讪，目前为止和这个小姑娘说的话算是最多的。
与此同时，司博铭刚好上完厕所回来，恰巧碰上了刚要离开的两人。
“你俩在这儿干什么呢？”
司博铭指尖还滴着水珠，看起来心情不错。
黎恩赶忙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司博铭，“你的笔记。”
司博铭轻拧着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笔记本是很久以前借给黎恩的了，当时他还专门强调过不用还的。
他慢悠悠地接过，眼中带着点质疑，“还我？”
“嗯！”黎恩心生一计，“博铭哥，我以后可以来找你问问题吗？”
“当然，随时欢迎。”
“谢谢博铭哥！”
两人又聊了几句，全程趴在桌上的少年没有抬眼看过他们一眼，专心致志地算着题，丝毫不受外界因素影响。
上课铃声中断了两人的对话。
黎恩：“哥哥，我回去学习了，”
司博铭应了好。
临走时，黎恩看到桌上的人已经趴着睡觉了，完全不在意刚打响的铃声。
司博铭回到座位上就注意到桌上的一堆大白兔。
他记得黎恩从小就喜欢吃这玩意儿，光是被她爸拉着去医院补牙都好几次了。
他剥了一颗塞进嘴里，又把剩下的拿给了路时屿。
路时屿眸光略沉，微微抿了抿唇，还是拿了一颗。
他不喜欢吃甜食， 但是现在还挺想来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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