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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恶鬼

我和古煜在小眼医生的办公室，一边翻看刘保国的诊断报告和探访名单，一边等待刘保国的镇静剂药效过去。

病人时常自言自语，似是在与人对话，对外界的声音没有反应，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表现出了精神分裂的特征，建议暂以药物控制，密切观察。

经过三个月的治疗，病人没有好转的迹象，幻觉的发生频率增加，同时伴有狂躁的情况发生，需加大药量治疗。

病人已入院半年，确诊为重度精神分裂患者，且伴有狂躁特征，建议穿束缚衣，单独隔离，暂无治疗方案。

我有些恼火的扔下诊断书，刘保国的情况恶化跟精神病根本没关系，吃了这么久的药，没病也要吃出病。

“想要分辨出精神分裂患者和被灵异事件困扰的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你苛求普通医生做出明智选择，根本不现实。”

“那个小眼医生是不是你家的人？”

“小眼医生？”

“就是接咱们进来的那个，他管你叫小姐。”

“哦，你说孔明浩啊，对，他是我家安排在这里的。”

“那他分不出来吗？刘保国入院已经两年了，两年他都没发现异常上报吗？”

古煜犹豫了一下，放下手上的资料，“你这么在意这件事，是因为在精神病院待了三年的原因吗？”

我低着头没说话，古煜说对了，在精神病院时我的遭遇，几乎和刘保国一样，吃药，吃药，吃更多的药，唯一不同的是，我的精神病是装出来的，还知道把药藏起来吐掉，不让药物影响到我，饶是如此，那三年里我依旧有一种很强烈的无力感，每天都只能对着白色的房间想，这一切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我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刘保国，就算他清醒时想要求助，说出来的话也不会有人信，反而会把他当成病情加重来处理，那种无力感，他应该只会比我更深吧…

“小姐，刘保国醒了。”

孔明浩及时出现，打破了屋内有些压抑的沉闷，古煜看看我，没说什么，起身出门，我揉揉脸，也跟了上去，以我目前的情况，哪有资格去可怜别人。

进入病房我打了个寒颤，看孔明浩也紧紧衣领，我调笑一句，“你们医院不用交电费吧？”

“可能今天太热了吧…”孔明浩也没当回事，上前确认刘保国的情况，“刘保国，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不在意，可我却越来越觉得别扭，这个不足六平米的房间，除了冷还让我感觉…心慌？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盯着一样，很不自在，我安慰自己，也许只是空调开大了的错觉。

刘保国垂着头，坐在床上发呆，听到有人叫他，慢慢抬起头，浑浊的双眼里满是迷茫，这样的眼睛我见过很多，在精神病院。

渐渐地刘保国的眼睛越睁越大，眼里的茫然被恐惧取代，他像触电一般收回放在地上的双脚，整个人蜷成一团，缩在墙边的角落里。

“刘建国你个王八蛋！你还是人吗？！我是你亲弟弟！你竟然这么害我！”

“哥…你放过我吧…我老婆孩子都给你填命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我是你亲弟弟啊，一个爹妈生的啊！！”

“刘建国！你别逼我！大不了同归于尽！我也做鬼去！你活着不如我，死了做鬼也不如我！！”

“哥啊…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啊…当初不是我见死不救，我家也缺钱的啊…你那房子是爹的，它也不是你的啊，你死了我们几个分一份那有错嘛？”

刘保国一会凶神恶煞的发疯，一会哭哭啼啼的求饶，看起来真像个疯子。

孔明浩有些为难的看向古煜。

“给我两分钟。”

古煜拿出拉住点燃，根本不需要她再多做些什么，我和孔明浩就已经看到了这辈子最难忘怀的画面。

房间的天花板上满满当当全是鬼物，一双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我们三个，尽管自己的面前就有让人头皮发麻的鬼脸，可我仍然被刘保国脚下的那只鬼物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只鬼的头部凹凹凸凸，没了本来的形状，脑袋都已经扭曲成这个样子，就更别提什么五官不五官了，人死之后亡魂会保持死前那刻的形象，显然他死的很惨。

但我并不是因为他的形象才被他吸引，在他由黑雾组成的身体上溢出丝丝缕缕的黑气，黑气的尽头连着头顶上的那些鬼物，这个屋里所有的鬼物都好像是从他身体里放出来的一样，就好像在放风筝…而他就是线头。

顺着刘保国视线看过去，他一直在对这只鬼说话，那就是说，这只鬼也许就是刘建国。

刘建国被古煜的蜡烛吸引，慢慢转了过来，肉蛆在他的脸上安了家，一丛丛的令人作呕，空洞的眼眶里，渐渐地有红光闪动，与他相连的鬼物也如他一般，对我们亮起了红灯。

“退出去，快退出去！”

古煜焦急大喊，恐怕就连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然而我们想跑，有鬼不想让我们跑掉，我们刚迈出第一步，就有七八只鬼物瞬移到了病房门上，封住我们的退路。

“兵！”古煜立即捏起手印，这些鬼物都不强，在大金刚轮印的冲击下，转眼就化成了灰烬，然而还没等我们为此而高兴，又有八只鬼物补上了位置。

我鬼使神差的回头看刘建国，他身上的黑雾不断蠕动，刚刚在大金刚轮印下阵亡的鬼物，又从他身上冒了出来。

“老板！他能复生这些鬼物！”

古煜和孔明浩闻言惊讶的回头，刚好看到先前那些鬼物复生的瞬间。

形势对我们很不利，我身上一点功德没有帮不上忙，古煜的真气也有用光的时候，可屋里这些鬼物却能源源不断的复生，这么拖下去的话，我们三个都要被耗死在这里，而这，还是在刘建国不出手的情况下，看他这副模样，根本已经沦为了恶鬼，不受地府十八层的管制，如果不能消除他生前的执念，就是连渡灵师都超度不了的存在，而以我和古煜现在实力，只有逃命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