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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十分钟之后，何凤英一脸满意的从沈家离开，她就知道，自己还拿不住林琴芬一个寡妇？
林琴芬命又好又不好，不好的是死了男人，但她两个孩子争气啊。
当初穷的要死的时候回娘家，现在日子好过了就想甩掉他们，做梦！
她冷哼着，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林才盛对着二姐和外甥外甥女，深深的叹了口气，“怪舅舅没用。”
他在沈向北肩膀拍了拍，表示了他一个长辈的愧疚，双手背在身后离开。
两人一走，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何二红贴在墙角，大气不敢出，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不用被扫地出门。
林琴芬则双手捂着脸。
沈月亮不说话，倔强的抿着嘴，一双圆溜溜的眼瞪着沈向北。
“哥，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沈向北朝何二红的方向看了眼，何二红立即缩了缩脖子，“我、我先回屋。”
等人走了，沈向北看着妹妹和沈母。
有些事他能瞒着别人，但还是不想瞒着家里人，沈向北眼里冒出以前没有的野心。
“其实我另有打算，”
沈月亮和林琴芬互相看了一眼，沈月亮能忍到现在已经特别不容易。
她做了这么多，就觉得是她哥离婚最好的机会。
“哥，你说说看。”
林琴芬虽然没说话，但也是这个态度，好不容易得来离婚的机会。
沈向北知道二人不理解，所以尽量心平气和的说：“我知道你们觉得我这么做很不理智，其实回来的路上我也想了很久，最后还是作出了这个决定，”
他并不觉得委屈，反倒这是个机会。
“一来，这么做可以暂时让舅妈闭嘴，不会再给妹妹找麻烦，二来，我有机会提副连，在考察名单里面，名单上还有其他两个人，这个时候离婚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第三……”
其实第三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看着沈母和妹妹，攥了攥拳头，还是决定不说，有些不光彩的事，没必要让她们知道。
他是家里的男人，沈母和妹妹只要享福就好，其他事交给他来做。
他们军区医院来了一个女军医，据说是京市陆政委的孙女，很多人都在追求她。
他的遭遇很让人同情不是吗？有时候同情心也是很好的武器，利用好了，当然也会有不小的收获。
在这之前他一直没做出决定，但这次的事无疑也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哥，”
沈月亮还是不答应，舅妈那边根本就不是理由，可不管她和林琴芬怎么说，沈向北态度坚决。
“小丫头，难受什么，我是你哥，照顾你难道不是应该的？”
等他那边顺利安顿好，就能把两人都接到外面去生活，既然在这里待的也不舒服，那就换个地方。
“好了，不难过，我赶好几天路也累了，明天还要回部队，先去休息，你们也早点休息。”
沈向北打定了注意不说，反倒在妹妹头上揉了揉，“妈，你劝劝妹妹，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少，小心老得快，那就不是漂亮小姑娘了。”
沈月亮噘嘴，怎么想都不痛快。
可看着她哥一脸疲惫，眼圈都是青的，关键腿还伤着，遇到的事也没一件痛快的。
她就想着还是让她哥先休息，这件事明天再商量。
沈向北一脸的疲惫，赶路匆忙，腿也有些疼，他把面条吃完，又简单冲洗之后回去屋里。
何二红这次连床上都不敢待，缩在墙角，看着他进来，肩膀缩成一团。
“你、真的不赶我走？”
她都听到了，姑妈和她奶奶商量，把她带回家然后把孩子打掉，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她脑子是不聪明，但也知道，随便嫁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男人，多半是死了媳妇或者上了年纪娶不着媳妇的老男人。
那她就真的完了。
沈向北其实一点都不想看见她。
如果不是多方面考虑，他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然而，小不忍则乱大谋。
舅妈为什么这么敢这么欺负他们，罗家说退亲就退亲。
还不是因为他们家没有底气，背后更没有人撑腰。
所以，他就收到电报说何二红可能怀孕的时候，就想了很多很多。如果他光明磊落反倒只能被一再欺负，那他为什么不能靠自己争取更好的？
他更要往上爬，爬的越高，才能保护家人，教训欺负过他们的人。
沈向北看着脏乱的房子，眼底一抹戾气一闪而过。
何二红一向是怕这个男人的，现在就更怕了，身体抱成一团，“我是被村里一个有媳妇的男人骗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就、就一次……”
“这种事不用告诉我，我对你和其他男人偷情的细节不感兴趣。”
沈向北倏然掀眸，冰冷的目光直直看向何二红。
何二红直觉不好，这个男人好像变得更凶了，她慌忙低下头，更不敢说话。
沈向北收敛了锐利的眼神，没跟何二红多说什么，他脱了外衣躺到床上。
本来就高大的男人，又在部队训练多年，身上肌肉线条格外好看。
这样一张孔武周正的面孔，挺拔的身材，放在部队一群士兵当中也是显眼的。
沈向北知道自己的优势，也知道自己的劣势，他要的是抓住时机出击。
或许，这次的机会……正是老天看他可怜给他的。
转天。
沈月亮起的很早，蒸了一大锅馒头，又炒了三颗鸡蛋。
她记得炒鸡蛋她哥很爱吃，大概是小时后家里条件太苦，鸡蛋都要用来换钱，自家人一口都舍不得吃，她哥就去捡野鸡或者野鸭子的蛋，还会被村里其他的大孩子欺负。
一会说沈母是寡妇，一会又说他们是外来人，让他们滚，小孩子哪懂这些，还不都是何凤英在外面大嘴巴传话。
她哥为了抢几个蛋，和别人打架，打的头破血流，鸡蛋也碎了。
“小妹，”即便很累，沈向北起的一样很早。
“哥，你醒了，快吃早饭吧，我做了你爱吃的炒鸡蛋。”
对着妹妹，沈向北面色柔和很多，“嗯，小妹做的菜比以前更好了，对了，上回你给我寄的肉干就很好吃，哥拿钱给你，你再多做一些。”
“不用钱，等我抽出空做好了就给你寄过去。”沈月亮想了想又说，“我和妈还晒了许多山货，哥你回部队的时候带上些。”
“嗯，”沈向北没拒绝，甚至还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我记得你会做衣服，做一条连衣裙，花色挑年轻一些的，身材大概和你差不多，比你胖一些。”
沈月亮听的心头一跳，她总觉得他哥不离婚是不是另有隐情，“哥，”
“没事，”沈向北随口解释，“是帮一个长官的媳妇做的。”

一家人吃着早饭，饭桌上，何二红大气不敢出，看着沈向北笑呵呵的跟林琴芬沈月亮说话，总觉得像是个假人，明明昨天夜里看着她，眼神像要杀人似的。
可对着沈母和妹妹，又那么好说话温和。
她更怕了，低头吃馒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大概中午我就要走，趁着早上还有时间，我把何二红带去镇上卫生院，把孩子打掉。”
林琴芬没胃口，馒头都没吃，“向北，”
“妈，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向北吃了大半的炒鸡蛋，又吃了三个馒头，然后把筷子放下。
本来沈月亮说她带何二红去卫生院就行了，反正她会骑自行车，就让她哥在家里休息，何况她哥腿伤也没养好，不过沈向北不答应，说她一个小姑娘不合适去。
后面是林琴芬心疼儿子的腿，说她带何二红去卫生院，两人走着去就行，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平时也不是没走过，沈向北想想也行，就同意了。
林琴芬带着何二红出门去，家里就剩兄妹二人。
沈月亮坐到她哥旁边，她还是觉得不对劲。
“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趁着现在妈跟何二红都不在，家里也没别人，你告诉我，我保证不和别人说。”
沈向北知道妹妹聪明，也知道她心里有怀疑，所以他更不能说。
“没有的事，哥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你这么聪明，等哥去了部队，何二红那边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她不来招惹你，你也别去理她，哥自然会有安排。”
他打定主意不说，沈月亮实在是没辙。
她也没想到她哥竟然也这么轴，偏偏她哥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柔和，一脸哥哥对妹妹的纵容。
沈月亮皱皱鼻子，她哥这么好，她当然不能心安理得享受，劝是劝不动了，那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
“那哥你休息会，我去炖鸡汤，再给你装干货。”
家里最后一只老母鸡终于咔嚓了，按照老规矩，鸡腿和鸡胸肉熬鸡辣子酱，其他部位炖汤。
兄妹二人合作，沈向北负责杀鸡褪毛，没多久，灶房就传出鸡汤的香味。
沈月亮又用缝纫机做了好几个麻袋，不是特别大，用来装山货正好，洗干净之后还能重复利用。
黑木干、笋干、野菜，可惜这次准备的不够多，只有这么几样，不过没关系，等她做些肉干肉松再给她哥寄过去就是了。
中午蒸了香喷喷的白米饭，配合着鸡汤，沈向北胃口大开，吃了两大碗米饭。
他们吃完饭，沈向北还去把碗刷了，根本不给沈月亮动手的机会。
饭吃过好一会，太阳也越爬越高，林琴芬跟何二红还没从镇上回来，而沈向北赶时间，所以他也没再耽误，把东西都装进包裹，提着出了大门。
沈月亮把她哥送到村子口才回来。
一直到傍晚，林琴芬才带着何二红从镇上回来，流产虽然是个小手术，平时在家里随便弄掉不算，到了卫生院，医生也少不得交代多一些，做完手术之后还观察了几个小时，所以回来的就迟。
两人一进门，何凤英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后脚就跟了过来，她一看何二红脸色苍白，捂着小肚子，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孩子打掉了？”
何二红低着头，嗯的一声，她现在也知道了，这个姑妈根本就不是替她考虑。
所以她也不想多说话，以后怎么样她不敢想，但至少现在，待在沈家也挺好的。
何凤英也看不上这个侄女，不过无所谓，只要占着沈向北媳妇的位置就行了。
她转而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着林琴芬说：“其实也没多大点事对吧，把孩子打掉不就好了，向北还年轻，二红身体也好，要孩子将来还能生。”
林琴芬从来没这样讨厌过一个人。
“对，你说的没错，你也有儿子，将来你儿媳妇在外面偷人，我希望也能这么大度！”
“林琴芬，你敢诅咒我？”何凤英指着林琴芬，“你可别忘了，当初如果没有我，你们娘三还不知道死在……啊，林琴芬，你敢打我？”
林琴芬对着何凤英扑过来，揪住她的头发劈头盖脸一顿打。
这么些年的怒气愤怒委屈在这一刻都忍不住了，生气之下人的力气也是极大的，本来林琴芬是个苗条的，不比何家人骨架大，女人也都是五大三粗的。
但拼着一身力气，林琴芬还真把何凤英摁在地上，刷刷给了她几个大耳刮子。
“我就打你了，我真的忍够了，这么些年你张口闭口就是当年收留我们的恩情……像一座山似的活生生压在我头上十六年，整整十六年，你摸着良心说，当年如果不是我们手里攥着两百块抚恤金，你肯收留我们？两百块，你张口就要走一百，这么些年一年十块二十的从我这里拿……”
“你真当我是怕了你？是我们老林家命苦，就才盛一根独苗，我这个当二姐的不想看着弟弟为难，结果呢，结果我一片好心喂了狗，还搭上我儿子的幸福！”
林琴芬说着说着自己眼泪流了一脸。
她也委屈，她也苦啊，生活的重担何尝不是压的她喘不过气。
然后，她抬起手，反手给了自己两记耳光。
“妈！”
沈月亮先前一直没出声，不过人也在旁边站着，主要怕林琴芬吃亏，而且她也看出来，沈母这口气真的是憋了太久，需要发泄，显然，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那就让她发泄出来好了。
直到看见沈母打自己耳光，她心中微动，忍不住上前。
“没事，”
林琴芬自己慢慢站起来，理了理弄乱的衣服，又摘下头上的黑色发箍，重新把头发一丝不苟固定好。
“我以前总想着，与人为善，不和人交恶，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现在想想，有什么意思，我活了这么些年也没算计过别人，没做过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总想着行善积德，我不求自己好，就想你和你哥能得到福报，结果呢……都是狗屁！”
沈月亮：“妈，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对，所以以后你也别这么好说话，该硬气的时候咱们还是要硬气的。”
林琴芬用力点点头。
沈月亮又说：“妈，你们去医院做手术开的单子收据在哪，都拿给我我收着。”
管它有没有用，先拿着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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