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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荷感慨万千，竟这么巧吗？如果不是他，自己怕是真要冻死在那乱葬岗了。
“嘶——”
背后的烫伤宛如针扎一般疼痛，楚大娘见状，急忙按住她：“不要乱动，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但毕竟是烫伤，要仔细休养才是。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伤成这样？”
姜荷苦笑一声，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楚大娘和正在煎药的楚兰儿听得神色俱是一惊：“这……天下竟有如此狠毒的妇人，怎能作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啊！”
楚兰儿想起姜荷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疤，几欲落泪：“阿荷姑娘，你受苦了……她们真是太坏了！”
姜荷反过来安慰她：“我现在也算逃出来了，她们再想害我是不能了。往后……只有被我报复的份儿了！”
楚大娘神色凝重：“你打算怎么做？阿荷姑娘，我们妆馆的生意从之前的无人问津到现在小有积蓄，都是你的功劳。如果有能帮得上你的地方，尽管跟我们说！”
姜荷也不客气，说出了一直以来的计划：“楚姑娘，麻烦你帮我抓几味药，我得把我脸上的伤疤除了，这是个活招牌，有它在一日我都不得安生。
楚大娘，我现在需要一个新身份，即使没了伤疤，怕是还会有人认出我。所以我得有一个名正言顺待在妆馆的理由，才不会引人怀疑。”
楚大娘明白她的意思：“那阿荷姑娘，你便做我的干女儿吧。若是有人怀疑，就说是从盛京来投奔我们的。
你不必担心姜家人，我们母女俩虽说无依无靠的，但还有咱们大梁国的律法在，你既成了我家的人，旁人就别想轻易欺辱你！”

萍水相逢，人家能帮到这份上真是不易。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姜家这种富得流油的商贾就仿佛是天空中一条高不可攀的巨蛇，甩甩尾巴就能把他们压得粉身碎骨。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楚家母女却依然愿意帮助她，这人品是怎样高贵啊。
姜荷无以为报，只能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妆馆做大做好，让楚家母女过上好日子。
楚兰儿很快买来了药材，姜荷要用这些药制作浓度极高的药膏，她让楚兰儿在一边看着学习，自己忍着疼亲自动手。
熬制药膏可马虎不得，首先需要将药材浸泡，使其充分吸水膨胀。
而后将浸泡过的药材用火煮沸，直至其完全蒸发水分，变得浓稠，再往里加入融化的蜂蜡即可。
趁着楚兰儿不注意，姜荷还在里面加了好几滴强力药水，不然光凭草药的药效根本去不掉她脸上的陈年疤痕。
成功熬制完药膏已经深夜了，ᴊsɢ楚兰儿打着哈欠问道：“阿荷姑娘，需不需要我帮你涂在背上？”
姜荷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即苦笑道：“不必了。”
楚兰儿愣了愣：“为什么？”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阿荷姑娘这么爱打扮，怎么受的了自己身上有那么可怕的疤痕呢？
“因为我要记住。”
姜荷怨毒的看着面前的一片虚空，仿佛在看于荣兰母女一般：“我要记住她们给我带来的这些伤痛，日后必定千倍百倍的还给她们。”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姜二姑娘，只有妆娘姜荷。
姜荷只将药膏敷了三天，伤疤便尽数消了下去。楚氏母女目瞪口呆：“阿荷，这也是你的独门秘方吗？疤痕消的竟这样快！”
姜荷神秘一笑：“可能是老天爷看我太可怜了，这是在帮我呢！”
楚氏母女听出来这话明摆着就是骗人的，但人家不想说，她们也不好问，更何况她们也不在意，反正没有这东西，妆馆不是一样可以赚到钱？
人啊，不能太贪心了。
母女俩原本以为姜荷除去疤痕后就该好好养伤了，但没想到她向楚兰儿借了身衣服，居然要出门。楚兰儿平日里看着温温柔柔的，一遇到事情就特别犟，拦着姜荷不让走：“娘说烧伤最是难好，你的命也算是我们救的，我不能看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姜荷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是是是，我自然知道兰儿救了我，所以我还要好好活着，给妆馆挣钱呢！你放心，我去去就回，也就半个时辰。”
楚兰儿还要说什么，楚大娘制止了她：“阿荷姑娘一向稳重，你就由她去吧。”
她隐隐猜到姜荷要去做什么，大概是要去找那个将她从乱葬岗挖出来的人吧。
姜荷离开妆馆，循着记忆来到一处气派的院子前。院子里没有灯光，黑压压的一片，不知主人是歇下了还是没有回来。
应该是没有回来吧，那人那么怕黑，睡觉怕是也要点灯的。
她就在门口等着，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也顾不得。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抬眼一看，一个打着灯笼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姜荷站在原地，郑重的向那男人鞠了一躬：“姜荷多谢赵大人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要大人往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姜荷定万死不辞！”
赵墨珏低低的笑了一声：“这就急着还人情了？”
“这不是人情，是恩情。姜荷自知救命恩情无法相报，只能倾尽所能偿还一二。”
赵墨珏也站着不动，面无表情道：“你是想清楚了？”
姜荷向他走近几步，语气诚恳：“大人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从前我顾虑太多，不敢随意将自己的性命交到旁人手上。但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因为我相信，既然大人救了我，就意味着没想灭我的口。”
“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赵墨珏垂眸看了一眼脚下，灯笼里的烛火微弱，只能在周围形成一个圆形的小光圈，照亮自己脚下的路，可此刻，这被光芒笼罩的小世界里站着另一个人。
“你说的对，我既然认定了合作伙伴，就不会做那背刺之事。”
姜荷应了一声，随后问道：“为什么是我？”
赵墨珏沉吟片刻：“有些事情，需得下定了决心方能办成。旁人都没有那般决心，只有你有。”
姜荷唇角微微勾起，自嘲道：“如今我的决心更加坚决，你说的没错，有些事情我是一定要办成的。那么，现在你需要我做什么？”
赵墨珏看了一眼她的脸：“你的伤疤......”
虽说从前她脸上的疤痕也会消失，但通常是在她化妆的时候，想也知道是用了什么东西将伤疤遮住了。
可现在，这张脸分明是苍白蜡黄的素颜，伤疤却就这么不见了。
姜荷得意一笑：“大人别忘了，我可是妆娘啊。妆馆的草药面膜您想必也有听说，祛个疤痕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赵墨珏挑了挑眉，这姑娘还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他虽然好奇，但也没问出来。人家有本事也是人家自己的，只要不妨碍他们合作，他也不会多嘴非要问个清楚。
“既然如此，你现下要做的就是将伤养好，身上带着的伤口，会成为别人伤害你的弱点。”
姜荷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之前她只想着留着身上的疤痕激励自己，但以姜家那帮人的无耻，若是怀疑她的身份，难保不会让她脱了衣服验证。
还是谨慎些好，连身上的疤痕一并去了吧。
赵墨珏又说：“以后不要来这里找我，去酒楼一枝春，跟小二说你是从江南来的，他会带你去二楼最里面的包间。”
姜荷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不让两人的关系暴露，一枝春想必也有赵墨珏的人，不然他这样谨慎，想必信不过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
回到妆馆，姜荷厚着脸皮让楚兰儿帮她在背上敷药膏，楚兰儿没多想，只道姜荷是想通了，自然乐得帮忙。又过了几天，姜荷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她便着手对付起妆馆的生意。
首先要换个铺子，三人盘点了积蓄，楚氏母女的存款加上姜荷的钱总共4两银子。既然要搬家，就不能搬到太次的地方，于是楚大娘建议，不如搬到集市附近，一来那边人多，顾客也多，二来出夜市也方便。
只是那边房租不便宜，最低也要一个月2两银子。楚兰儿一时有些犹豫，姜荷倒是极想搬到那边去，但是妆馆出大部分房租，她也不好替人家拿主意，便闭口不言。
最后楚大娘一拍板，敲定了搬到集市附近的事情。
既然决定好了就得去看铺子。三人利用下午的空闲时间跑了一趟，最终敲定了清水巷的一家。这间铺子临近银铺和茶叶铺，清净的很，且拥有两室一厅，地方宽敞些。
三人大致规划了一下，楚氏母女同住一个房间，姜荷独自一间，同时她的房间还可以作为库房，用来摆放一些妆品和草药之类的。
最主要的是，可以方便她从空间里取东西。
至于外厅，需要用帷幔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用来上妆，一部分做草药面膜。这样做是为了提升客户体验，因为不是所有女性都愿意让人看见自己贴着黑乎乎的草药面膜的样子，有这么个帷幔挡着会好很多。
楚大娘痛快的付了房租，第二天便背着一个轻飘飘的小包袱，带着两个女儿搬了过来，将新家好好打扫了一番。在楚氏母女打扫的工夫，姜荷把一张纸裁成许多小方块，上面写着：“妆馆开张，全妆原价80文，三日内惠民价50文，妆面种类繁多，不好看不要钱。”
又附上地址，一张张山寨小广告便做好了。
她趁着早市将这些小广告散了出去，一边陪着笑脸往行人手里塞，一边心里打着鼓，害怕官差把她抓起来。
也不知道这梁国有没有针对小广告的相关律法。
好在平安无事。
有着之前积攒的熟客，再有小广告的加持，一连几天的生意都不错。见妆馆的生意稳定下来，姜荷放心的开始了与醉红楼合作的计划。
陈香已经很久没来夜市上妆了，姜荷便主动去找她。起初还担心她忘了这回事，不想她一见到姜荷就笑着走了上来：“阿荷姑娘，真是好久不见了。”
姜荷也笑盈盈的：“陈姑娘别来无恙，我来找姑娘是为了之前你说的那件事，不知是否来得及？”
陈香先是一愣，随后说道：“自然来得及，这姑娘们啊，冬日里穿得厚，影响生意，只能从别处想想法子。老板娘前些日子还说要找个靠谱的妆娘呢！只是......阿荷姑娘当真愿意吗？”
姜荷只是一笑：“这赚钱的法子为什么不要？我还怕老板娘嫌我上的妆不好看呢。”
陈香面色如常，心下却微微一惊，心想这女子真是特别，一个黄花大闺女，正经的生意不做，居然肯来给青楼的女子上妆。
她知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她？
但这事不用她来管，她只需要把姜荷引荐给老板娘就好：“那就好。明日上午你来这里找我，我带你去见东家。”
姜荷谢过，正要离开，只见从里面走出几个男子，她眼尖，立刻认出其中一个男子是陆恒，心中不由冷笑，看来这圣贤之书都读到醉红楼里来了。
不过从封建社会的角度来看，陆恒的行为无伤大雅。醉红楼是青楼，里头虽然有卖身的女子，但更多的是卖艺的，文人墨客来此处欣赏歌舞也是常事。
就是不知道他的未婚妻知道了会不会这么大度。
陆恒也看见了她，脚步顿了顿，唇角掀起一抹和煦的微笑：“阿荷姑娘，好巧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姜荷站在原地没动：“忙生意罢了。陆公子近来可好？”
陆ᴊsɢ恒眨了眨眼：“这段日子没见到你，怎么好的起来呢？你又不肯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就是想去找你也是无法的。”
姜荷想吐。
感觉像吃了三斤猪油一样油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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