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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很看重这份工作，但几经辗转才发现入职靠的是季延，进入A组靠的也是季延。
现在她和季延闹掰，连工作都跟着受到牵连，是不是在不久的将来，她会被撵出华霖？
想着想着，这份工作在她眼里就变成了一块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中午休息的空档，她来到“天好”律所见到了李正东。
李正东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说起话来笑眯眯的，没有什么架子。
两人就起诉白玖凝的“安凝”装修公司谈了会儿，李正东拿出几份需要姜嫚授权签字的文件放桌上。
姜嫚仔细看了两遍，然后签字摁下手印，并用手机拍照留了备份。
李正东说最迟下周就会开庭，问她方不方便出席。
“当然方便。”她爽快应下。
涉及将近十万块钱，她这个当事人又有什么不方便的！
李正东送姜嫚到停车场，两人挥手道别时电梯门开了，季延和几个男人走出来。
两天不见，季延瘦了不少，清俊的脸庞三分憔悴，五分颓废，两分不羁。
“这个案子初审是‘天好’接的，当时因为各方证据不足才败诉。现在二审就拜托季律师了。”
“季律师能接下这个案子，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倍感感激。以后季律师和‘盛行’有任何差遣，我们‘天好’定倾力相助……”
众星拱月般的恭维声不绝于耳。
李正东也不想错过和季延搞好关系的机会，和姜嫚说了再见之后也主动凑到季延面前做自我介绍。
季延的目光朝姜嫚投过来的时候，姜嫚故意避开钻进车内。
系好安全带，一踩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白色轿车渐行渐远，季延的心好像被浸在冰水中泡了许久。
他看向对面一脸憨厚的李正东，黯声道：“李律师，有件事我想和你谈一谈。”
“我一定悉心聆听季律师的教诲。”李正东比季延大十多岁，但被季延亲口点名，完全是受宠若惊的表情。
回华霖的路上，姜嫚拨了谢楚电话。
“今天吹得什么风啊，你竟然想起我来了！”谢楚秒接，开起玩笑来。
“谢公子。”姜嫚想了想，“你新公司的装修，我不准备接了。你如果想继续在华霖做，我可以给你推荐其他设计师。”
“马上就签合同了，又怎么啦？”谢楚不解地问，“难不成又要跳槽？”
不得不说谢楚还是很会洞察人心的。
“目前还没有跳槽的打算，但有种预感，我在华霖呆不长。”姜嫚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
“找你做装修完全是想替你冲业绩。既然你做不长，那么我公司的装修就暂停。”谢楚明明说的话很不着调，姜嫚却听出几分认真。
忙劝谢楚：“该干嘛干嘛，千万别耽误了你的正事儿。”
“如果离开华霖，准备去哪里高就？”谢楚问得很认真。
姜嫚眉心紧皱，“还没想好。”
“真要找不到中意的工作就来我公司，做我助理或者秘书，薪酬指定比在华霖高。”谢楚又道。
“谢啦。”姜嫚很欣慰。
这个时候还有谢公子挺她，她感觉这个朋友没白交。
“我还有事，不跟你聊了，拜拜。”两人刚陷入沉默，谢楚便抢先挂了电话。
回到华霖，姜嫚打完卡接到白玖凝的电话。
姜嫚对白玖凝恨意十足，怕同事听到两人的争执，攥着手机躲进步梯间。
“听说你准备起诉我？”白玖凝说着笑了声，口气很是不屑。
“明天，你应该能收到我的律师函。”姜嫚的身体倚靠在楼梯上，“下周估计要初审。”
“欠你装修提成的是姜氏，姜氏的法人是姜天德，你起诉‘安凝’做什么？”白玖凝心情似乎很好，“听说你刚做了流产手术，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啊？”
这句话一下子触及到姜嫚的伤心事，她没好气怼道：“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好心提醒你，多做几次产检，别生出的孩子两条腿长不一样！”
“姜嫚，你也就逞逞口舌之快罢了，就算打官司你也讨不到任何便宜！”
白玖凝气呼呼地结束通话。
姜嫚深知白玖凝有杨久安撑腰，即便他们是过错方，也会把黑的洗成白的，不由得生出几分担心。
于是拨通李正东的手机，试探地问了下胜诉的几率有多大。
“没开庭之前不好说。姜小姐，别说是我，就算是季延这种金牌律师，也不会在开庭之前向你保证什么。”李正东话里话外透着谨慎，“但我会尽力而为。”
“那就有劳李律师了。”姜嫚客客气气挂了电话，但心中却生出莫名的担忧。
来电响了，姜嫚以为是李正东，看都没看就点了接听键。
“君悦府还有你一些东西，今天全部拿走。明天，我要给门锁换密码。”
赫然是季延的声音，清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她记的早就把所有换洗衣物和日用品拿走了，一时还真想不起来有什么落在君悦府了。
“好。我下班就过去。”她嗓音很低。
临下班，设计部发下来两套急用的图纸，季鸣带着大家加了一个多小时班才完成。
姜嫚开车来到君悦府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
出于礼貌，她没有直接用指纹解锁，而是摁了门铃。
“进来吧。”
季延慵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姜嫚解锁后推门而入，看到季延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高颀的背影很是落寞。
房间内冷冷清清，又恢复成以前的不染人间烟火气。

她故意咳了声。

季延明知她进门，却依旧背对着她。
“我的行李好像都带走了——”她刚开口，就被季延厉声打断。
“饭厅有你一只水杯，洗漱间有支口红，主卧的床上有你的睡衣！”
姜嫚用力咬住下唇，先去主卧拿了睡衣，拿到口红和水杯后准备离开。
不料，季延沉声叫住她：“准备和‘安凝’打官司了？”
季延等了足足一分钟，姜嫚才“嗯”了声。
这一声十分敷衍。
她没有看季延，却能感觉到季延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季律师，我只找到这些。如果以后再看到我用过的东西， 不用通知我了，扔垃圾桶就行。”
她手落在门把手上时，嗓音忽然哽咽。
不待她开门，季延疾步上前把她扯回来，厉声喝问：“不想生下孩子你可以明说，为什么要骗我孩子没有胎心！”
“我没骗你！”姜嫚崩溃地抓了下散乱的长发，“几天前我下面就开始见红，去医院也不过是做个检查。其实我还没想好孩子的去留——”
季延凝视着对面这个神色痛苦的女人，原本平静的眸色忽然掀起一片惊涛骇浪，“姜嫚，有勇气做掉孩子，为什么没勇气承认？”
“做完检查，医生说无胎心我才选择的流产手术！”姜嫚边辩驳边委屈得直掉眼泪。
“别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心软！”季延一脚踢翻地上的垃圾桶。
姜嫚心中的愤怒瞬间爆棚，抓起玄关上的瓷器收纳盒砸地上！
“我为什么要给你生孩子？你是我的谁？你以为给两个臭钱我就得摇着尾巴给你生？你做梦！”
季延的心尖再度掠过一阵噬骨的疼，他下意识捂住心口。
“我才二十二岁，还没玩够，只有脑子进水才会替你生孩子！”姜嫚越说越激动，“季延，你是不是养私生子上瘾了，一个季璋不够，还要再来一个！”
“你给我闭嘴！”季延厉声冷喝，左手抬起，距姜嫚脸颊尚有几厘米的时候，忽然僵住。
姜嫚表情微滞，带着泪光笑起来，“季律师词穷了，要打我？”
季延眸色幽暗难辨，转身后愣了愣，声音落寞，“姜嫚，你和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好啊——”姜嫚嗓子眼堵得难受，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这两个字儿。
“华霖是季律师把我引荐进去的，我明天就打辞职报告！”
“不必。”季延高颀的背影微倾，“能不能留下看你本事。”
姜嫚苦涩一笑，“谢了。”
她刚做掉孩子和季延决裂，邱韵桐就再次投诉了她，令她被撵出A组。
她有种预感，没有季延的扶持，她离开华霖是迟早的事儿。当务之急是未雨绸缪，赶紧找份工作。
她推门走掉的时候，季延也没有转身。
回到寓所，郑沅已做好了晚餐。
姜嫚没有一点胃口，但顾及郑沅的心情，还是逼自己喝了半碗小米粥。
收拾完碗筷，姜嫚抱着手提电脑浏览锦城的招聘信息。
这次找工作存粹是为了以后的温饱，只要是薪酬高，没有专业限制的，她都准备试一试。
“真准备离开华霖？”坐在她身侧的郑沅瞄了眼她的电脑页面，惋惜道，“京大建筑系的高材生做地产销售，太屈才。真不行你也报个班，像我这样考个编吧？”
“报班，考编，哪样不需要强有力的经济支撑？”姜嫚闭眼，就势倚在沙发上，“感觉离开华霖是迟早的事儿。我得先试着去投投简历，真要离职，也不至于喝西北风。”
华霖是国内设计装修界的天花板，姜嫚只要离职，短时间很难找到能与它实力相当的设计公司。
与其在二三流的小设计公司混，不如转行试一试，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慢慢来，不急。真要离职了找不到工作，我来养你。我工资虽然不高，但足够我们吃米饭拌酱油的！”
郑沅难得开了个玩笑。
姜嫚摸了下她脑袋，“好啊，真到喝西北风那天，你就负责我一日三餐——酱油拌饭。”
两人不紧不慢地聊到十一点，在感情问题上都心有灵犀，没去追问对方不愿提及的隐秘。
接着，姜嫚的霉运便开始了。
在华霖连连碰壁，每天辛苦画出的图纸有百分之九十被驳回。
季鸣说再这样下去，她不光领不到年终奖，年后能否继续留在绘图组都是个问题。
只要看到待遇差不到的公司在招聘，她都要把简历投过去。
这周结束，她见缝插针地进了七场面试，有两家因为临时变卦要卡对口专业，把她涮了，其他五家全部通过。
有两家公司刚组建，实际是在招聘信息上吹得天花乱坠的草台班子，被她当场回绝。
其余三家公司她仔细比较了下，最看好的是一家叫“霓裳”女装电商公司。
这两年线上购物大火，成就了许多电商。
“霓裳”三年前由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创办，主营女装，走的是高端市场，现在在网上已是名气大震的网红牌子。
姜嫚应聘的是策划，负责新品的文案和宣传。
当年能考进京大建筑系，除了过硬的专业分数，她的文化课也远超一本分数线。写写文案，为商品造势，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驾驭。
更重要的是她喜欢穿搭，如果能进入“霓裳”，每天面对花花绿绿的衣服，就算不能穿身上，起码也能过过眼瘾啊！
面试是周六上午结束的，姜嫚被通知下午四点来“霓裳”大厦，和“霓裳”的杨副总见个面。
姜嫚来“霓裳”之前，特意化了个明艳的妆容。
穿了件简单大气的灰色羊绒大衣，长发随意散在脑后，走起路来风情万种。
出门的时候，郑沅开玩笑地打趣她：“古人说的倾国倾城我没见过，但如果能有你一半，也不算浪得虚名了。”
和姜嫚一起来见杨副总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戴着度数很高的近视镜，长相和衣品都很一般。
杨副总比姜嫚想象的年轻，但扎着个金黄的马尾，肥肥大大的白衬衫，黑色小脚裤，很是另类。
“这是公司的用人合同。试用期三个月，底薪加绩效，五险一金，国家法定节假日外加一年一次的团建。”
杨副总长得白净，细眉细眼，说话的时候会翘起兰花指，一点雄性气势都没有。
自姜嫚走进门，杨副总的目光就紧紧落在姜嫚身上，边打量姜嫚，边不时地点头。
姜嫚仔细看了下用人合同，只要签约，一年之内除非“霓裳”解聘，否则单方面提出离职，会被罚十万块违约金。
眼镜女十分痛快地在合同上签字，并摁了手印。
“姜小姐难道还有什么异议？”杨副总身侧穿西装的男人看向若有所思的姜嫚，“像你们这种新人，试用期就有四千块底薪和五险一金，整个锦城也就‘霓裳’有这个魄力。”
姜嫚在华霖还没辞职，现在如果再和“霓裳”签下用人合同，就违约了。
“我那边的辞职还没办好，我想缓两天再签用人合同。”姜嫚忙陪着笑脸，探寻地扫了眼杨副总。
杨副总歪着脑袋，已经把姜嫚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
“小崔，你先带刘小姐出去，我和姜小姐聊几句。”
杨副总话落，西装男和眼镜女一前一后离开。
姜嫚被杨副总灼热的目光吓得不轻，她悄悄握紧口袋中的防狼喷雾。
只要他敢有任何不轨行为，她绝不手软！
“姜小姐，站起来，我想看看你的身材比例。”杨总监声音软腻得和女人无异，姜嫚瞬间联想到0。
她起身仅仅几秒，杨副总就兴奋地拍了下手掌，“啊呀呀，该挺的挺，该翘的翘，难得还有双筷子腿，模样还勾人，花几百万找个二流明星还不如培养自家员工划算！”
姜嫚听得一头雾水，挺，翘……这和她应聘的策划有关系吗？
“姜小姐啊，我忽然改主意了。”杨副总右手的小指翘起，“策划你先不要做了，我准备聘你做‘霓裳’的平面模特！”
姜嫚愣了愣，随之笑起来：“薪酬怎么算？”
为了以后不喝西北风，她都已经准备放弃深爱的室内设计了。
做策划也好，模特也罢，只要有钱拿，她又何必在意！
“薪酬方面姜小姐尽管放心。因为我以前做过平模，对其中的辛苦深有体会，记住一点就行，在‘霓裳’永远是多劳多得。”
杨副总精明的眼睛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即便是在试用期，只要拍摄量达标，底薪一万，外加衣服一个点的销售提成。”
姜嫚已经心动了。
她经常在网上看“霓裳”的衣服，他家的两个平模都很有个性。
如今这个机会放到她面前，她骨子里有挑战一把的念头在蠢蠢欲动！
“杨副总，我没做过平模，不如先拍一期看看效果，到时候我那边的辞职也该办好了。”
想到从华霖辞职，姜嫚还有些莫名的伤感，但得到杨副总的认可又令她开心。
“也好，先拍一期看看，姜小姐再决定是否签合同。”杨副总对姜嫚的五官和身材，越看越满意，“我要亲自给姜小姐设定与气质相符的标签——冷艳，独立，再来点小颓废就完美了！”
“多谢。”
姜嫚虽然刚开始对杨副总印象不太好，但整个交流过程中，杨副总没有任何越矩行为，令她对“霓裳”加分不少。
离开“霓裳”之前，姜嫚和杨副总互加微信好友，又被拉进一个八个人的小群。
她大致翻着看了下每个人的备注，有两个是“霓裳”的御用平模，还有化妆师，造型师和服装师。
人逢喜事精神爽，姜嫚回寓所的路上买了两份盖浇饭，并打电话给郑沅不让她做晚饭了。
郑沅忙问是不是过了面试，她说今天有奇遇，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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