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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坊如火如荼的开起来了。
莫大牛每天都带着两个弟弟忙的热火朝天的。期间不是没有人眼红找事，连村长都被推着又过来了两次。
莫大牛烦不胜烦，莫小言看在眼里，所以当村里的无赖又拿莫大牛一家用石磨磨浆用太多了来闹时，莫小言干脆给老爹出主意，得把这生意跟村里人的利益联系起来，不然还有的闹。毕竟财帛动人心。
当然不能直接这么大喇喇的就开个大会跟大家承诺，只能是私下来。所以莫大牛找了时间去跟村长喝了顿酒，话里透露出，自家要是这门生意真能做下去，以后需要大量的红薯，这些都得跟村里人买，而且要是以后马超那边要的量大，光靠他们家三兄弟肯定是搞不定的，到时候也会在村里请人。
再有人往村长家怂恿、说酸话的时候，村长就话里话外的把这话漏了出去，有这块大饼挂在前面，村里人大多都不敢再有其他的小动作，就怕他们家这生意要是黄了，可就得不偿失了。就是还有一两个看不得别人好的无赖想找事，也被村长或其他人压下去了。
就是村里的红薯比往年种的多很多，莫小言都怕要是到时候不买这红薯，村里人得骂死他们一家。
转眼就快到五月份了，眼看着就到了和马超约定的送货时间了，莫大牛有些着急，清明过后老天爷的雨水有些多，所以作坊一直断断续续的，这时节又差不多开始下龙舟水了，可已经晾干了的粉条也就两百三十多斤的样子。
莫小言本来想说挂在屋檐下也可以风干的，但见识到南方的阴雨连绵的威力后就闭嘴了，连衣服都是湿的，更何况粉条了。还好薯粉是一开始就全部磨好晒干了的，直接拿出来就可调浆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五月初的时候天放晴了五六天，兄弟三人加班加点的把剩下的粉条都做出来了，还余了五十多斤呢。
初十一早，家里人早早起来给莫大牛准备早饭，吃过之后三兄弟各挑了一百斤送到马家村去，这也是当初说好了的，每次的货由莫大牛自己送到马超家里去。
莫小言也跟着去了，没办法，家里就她和莫哲瀚识字，而且她年后跟着村长家的莫东旭学了一段时间的算术，后来也是一遇到莫东旭旬休就去请教，现在已经可以很放心大胆的展示自己的算术能力了。
周氏没少感叹可惜莫小言不是个男孩，不然的话家里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她读书。或者看着瀚瀚叹气，怎么老莫家的聪明劲就没遗传到孙儿身上呢？这也读了大半年的书了，瀚瀚还比不上他教出来的姐姐呢！
莫小言每每听到这样的话，都暗暗吐槽，自己这是开了外挂好吗？可跟遗传没什么关系，不过看着弟弟郁闷的样子，她还是厚道的说了句公道话：“奶奶，弟弟现在学的还可以啦，韩先生不是还夸他了吗？”
远远的看到莫大牛兄弟担来的三担满满的粉条，马超也松了一口气。
今年的雨水太多，他家也没做出来多少，加上年前的也就七百多斤，还远远不够。
上个月杨老爷在县城外的作坊前段时间出了点事，现在还没开工，差点都要供应不上临州、江益那几个府城的干货铺子了，所以杨老爷的最近头都要秃了，生怕这生意就这么砸手里了不说，这第一次的货就出问题了，以后谁还敢跟自己订货？
所以一听到马超这里能拿出差不多一千斤的粉条来，大喜过望，立刻就让他回家规整一下送进县里去。马超也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便宜表姨妹夫这种关系太不牢靠了，自家的亲叔叔还没少欺负自己呢，更何况这样的拐弯亲戚，还是得自己有用才能长久。
所以莫大牛一到他家，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接待，让莫大牛受宠若惊。
“大牛兄弟辛苦了，这两位就是二牛三牛兄弟吧？赶紧进来坐，这大热天的额，先喝点水。”马超把三人接进去，又冲着他媳妇喊：“去冲完糖水给莫兄弟们和小......。”
“马伯伯，我叫小言。”看他小了半天也没喊出来，八成是忘了自己名字了，莫小言赶紧介绍自己。
“对，小言，你看叔叔都老糊涂了，赶紧进去坐。”马超尴尬的一拍脑袋，对着莫小言讪笑了一下。
莫大牛带着弟弟们放下担子，推却不过，都喝了一碗糖水才开始将粉条过称。跟莫大牛家要称点东西还得去借称不同，马超家里就有一把大称，两人抬着，一人看称，一会就称好了。刚好三百斤。
“爹，三百斤粉条，一斤三十文，我们要给莫叔九千文钱。”马超的大儿子马金算了好一会才把数量算出来，莫小言也冲老爹点了点头，表示和自己算的一样。
马超就把早就准备好的九贯钱拿了出来，莫大牛还好，之前跟着杨老爷出去时好歹摸过，二牛和三牛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最主要的是，这钱是属于自己的！是自己的！
两人激动的手都在颤抖，眼看着大哥把钱接过来塞进了侄女手里的褡裢里，鼓鼓囊囊的一团，特别的饱满。二牛直接上前接过来了，美其名曰：“侄女，你还小，要长身体呢，这么重的钱叔叔来拿，别压坏了你，长不高了。”
莫小言嘴角抽了抽，想着逗逗两位叔叔，但顾忌到这是在外面，还是要留点面子给两位长辈的。
莫大牛也对弟弟的行为感到有些丢脸，但也知道，他们这是高兴坏了，就随他们去吧！
莫大牛自己也很高兴，毕竟这是长久买卖，家里有这个进项，每年能存不少钱呢！自己儿子读书的钱就不用担心了。他又看看女儿，这孩子聪明，现在已经认识不少字了，但是字都是拿着木棍在地上写的，现在可以多买一些纸回来了，让她也写字！
想到这，莫大牛有些理解老娘为何总是感叹，妞妞怎么就不是个儿子了！这要是个儿子，自家兴许真的就不一样了呢！
莫小言倒是没想那么多，就是纯粹的高兴，这是家里的第一笔进项，虽然分下来每家也就三两银子不到，但是比起自己刚来那会简直是天翻地覆了，莫小言觉得自己还是很好满足的。
一高兴，就撺掇莫大牛：“爹，咱们赚了这么钱，去买烧鸡吃好不好？”上次买来马超这里的烧鸡莫小言就吃了两口，没好意思多吃，但那味道她一直念念不忘。
莫大牛看了看女儿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动摇了一下，这段时间这孩子白天跟着他们连轴转，又要帮家里干农活，又要学字，累得不轻，都一把骨头了，但也就是动摇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妞妞乖，这钱咱们得存着来，回家让你娘煮鸡蛋给你吃。”
莫小言无法，庄户人家有多省，她早就见识过了，能不花钱是绝对不花一分钱的。
交完第一批货后，摸着手里的铜钱，一家人心里都踏实了。
到家歇了一会儿，莫大牛就准备把钱跟弟弟们分了，三家共同出力，钱也平分，这是大家一早就说好的。
但被莫小言拦住了，看着老爹和两个叔叔有些疑惑的眼神，以及婶婶脸上的些许不满，莫小言笑着解释道：“爹，二叔，三叔，我们家的红薯现在都用完了，可地里的还有过段时间才能收呢。”
见大家没打断，她又继续说道；“而且马伯伯不是说接下来可能三百斤都不够吗？那我们肯定是需要买红薯的，那这钱哪来？”
“大家一起凑呗！小言，你先让你爹分钱吧，买红薯的钱我们等下再凑。”二婶小杨氏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桌上那堆钱，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一想到这堆钱里有自家的，心头更是火热。
“是呀，言言，我们先分钱，先分钱。”三婶赖氏也劝了一句。
莫小言笑了笑，看向周氏，周氏看了两个儿媳一眼，“让言言说完，这钱又不会长脚跑了！该你们的还是你们的，收起那小气吧啦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两人看婆婆开口了，不敢再说话了，但眼睛都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钱堆，脸上写满了不满。
莫小言看两个婶婶不说话了，也不理会她们的脸色，继续说道：“我们如果每次买红薯都要凑钱，太麻烦了，而且钱都分下去了，万一大家都用出去了，要的时候拿不出来呢？”
小杨氏听到就想说自己不会花完的，但被周氏瞪了回去，就不敢开口了，婆婆虽然没磋磨自己妯娌三人，但也不是会贯儿媳的人。
“所以我建议，我们每次拿到货款，都分成五份，留两份在公中，给奶奶保管，要买红薯，或者更换工具什么的，就从这部分钱里出。”
见大家还有疑问，又道：“我会把每笔钱的用途都做好记录的，不会随意支取的。大家可以放心。”
莫大牛现在对女儿的话有种盲目的信任，自然不会反对，莫二牛听了侄女的话，发现是这样比较方便，就点了点头，气的小杨氏扭了他好几下。三牛看二哥都答应了，便也点点头。赖氏虽说也不满，但到底没敢说什么。
周氏想了想，也道：“既然你们打算以后都继续做这门生意了，那就按言言说的来。每次留一部分钱到公中，钱我放着，帐由言言管。”周氏一句话就确定了莫小言以后在家的地位。
周氏看两个儿媳脸上还是有些不快，叹了口气，她们也不是有什么坏心思，就是从没看过这么多钱，眼看着是自己的了，又要吐出来放在别人手里，接受不了也是有的，等以后挣的钱多了，就好了，现在说破大天去她们也是理解不了的。
又看了看在计算每家能分多少钱的孙女，这怎么就不是个孙子呢！周氏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揪着疼！
莫小言没一会就算出来了，每家一千八百文，剩下的三千六百文留在公中。
一把钱都数好，婶婶们马上接了过去，像捧着初生的婴儿般小心翼翼，小杨氏还拿了一个铜板咬了一口，又吹了一口气放到耳边听响。虽然还是时不时会瞄一眼桌上剩下的那堆钱，但也知道自己肯定改变不了婆婆的决定的。
莫小言看到她们的动作，叹了口气，不是不气她们刚才的言行的，只是看她们现在这样，再多的气也消了，不过是穷闹的罢了。又想到自己刚来时闹得那场，两个婶婶都是二话不说就拿出自己家里的全部积蓄给她看病，还拿了不少的鸡蛋过来让自己补身体。
想到这里，哪还有气，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语气说道：“奶奶，爹娘，叔叔婶婶，我们这个粉条生意是可以长久做的，今天我看马伯伯比之前还热情，心里奇怪，就偷偷问了他马金几句，原来杨老爷家的作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现在都开不了工了，但是临州、江益几个府城的单子又在催货，所以杨老爷都快急死了。”
“我说呢，马老哥今天怎么特别热情，还给我们冲糖水了，上次去签约的时候都没有这待遇呢。”莫大牛这才恍然大悟。
“是呀，爹，所以我看我们可以多做一些存着，到时候要是真的要的多，我们还可以扩大一点规模呢！”
听到女儿这么说，莫大牛也是心头火热，但他还是觉得应该谨慎点，说到底还是自家的家底太薄了，经不起一点风浪，还是稳一点保险，所以他对女儿说，“我们还是先按约定的来，如果确实需要这么多，我们再想办法多做一些。”
莫小言想了想，也知道他的顾虑，这个家没有丝毫积蓄，确实还是要稳妥点好，也就不劝了，但也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虽然自己没有赚钱的本事，但有现代的眼光，肯定可以带领这个家发家致富的！
等大家的兴奋劲都过去的差不多了，莫小言才去老爹房里把弟弟的纸拿了一些出来，让杨氏帮着又裁成来了A5大小，并且拿针线缝了起来，制作成一个简易版的账本。
“这以后就是我们家的账本了，每次拿公中的钱用了，都得跟我说一声，我好做好记录来。这样到年底也能更好的算我们一年到底赚了多少钱。”莫小言在扉页上写上账本两个字。
“对了，奶奶，我们也写一份协议吧，白纸黑字的写清楚每次的分红，以及如何运作等等。”莫小言想了想又道。
但就是周氏也不愿意写，在她看来，三人都是她的儿子，亲兄弟之间没必要写的清清楚楚的。可莫小言觉得亲兄弟才要明算账呢，用感情维系的关系太容易出问题了，前世多少兄弟为利益反目成仇的。
不过她不敢这么跟周氏说，只能暂时按下不表，等以后她想通了再看。
莫大牛看着女儿记上了今天的收入，和各家都分了多少钱，以及留了多少钱在公中，才说话，“过十多天就该要收稻子了，在这之前，我们要把第二批粉条的红薯买回来，各家应该都还有一些，不够的就等春薯收了再说。”
周氏问道：“要是要买红薯，你们舅爷家还有你们小妹家的，能不能先预上？”周氏的娘家周口村在栗山的另一边，跟莫家村所属一个镇，都是青岩镇的。她的小女儿莫元娘也嫁回了那里。
莫大牛有些为难，“娘，我想着先收村里的，先前他们为难的时候，满仓叔帮着挡了不少事，要是现在要红薯了又不收村里的，我怕到时候大家都难做，我们还得用村里的磨呢！不过可以跟他们说一声先，下半年多种点，下一批就去舅爷家买去。”
周氏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