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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余生，不离不弃
晏璃不知道大臣们心里的想法，深更半夜，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迫即位，她哪有心思猜测大臣们心里对她有多敬佩？
不过来都来了，自然要把流程进行到底。
好在今晚只是临时传位。
登基大典还在下个月。
御前大总管站在殿上，郑重把禅位遗诏宣读结束，随后带头喊了几句“恭贺皇上登基”，“皇上千秋万代”，“晋国国祚绵延”等之例行歌颂，大臣们也跟着齐声唱喝。
夜晚威武雄壮的气势完全被烘托了出来。
万籁俱寂变成响彻云霄。
天庭里的仙人们，不知有没有被今夜震天的动静吵到。
天方亮时，晏璃道：“诸位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今日不上朝吗？”御前大总管躬身询问，“陛下已登基，这会儿正是早朝时间——”
“累了一夜，哪还有心思处理朝政？”晏璃打断了他的话，“况且昨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让大人们都回去休息，今日免朝一日。”
“是。”
大臣们离开之后，晏璃和慕苍走出大殿，径自去了御乾宫。
御乾宫外布满了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守卫严密。
宣南风见到晏璃和慕苍相携而来，正要行礼，却见晏璃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皇上怎么样？”
“卑职不太清楚。”宣南风压低声音说道，“皇后在里面伺候着。”
晏璃问道：“太医都回了？”
“是。”
晏璃眉梢微挑，声音波澜不惊：“我想进去探望皇上，但是不想吵到皇上休息。”
宣南风显然明白她的意思，迟疑片刻，“这……”
“看见我身上这件衣服了？”晏璃指着自己身上明黄龙袍，“几个时辰前，里面的这位皇帝陛下已宣布退位。”
所以晋国现在是她说了算。
宣南风立即跪下：“卑职什么都没看见。”
其他御林军见状，纷纷垂眸跪下，眼睛皆盯着地面，同样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晏璃和慕苍对视一眼，举步踏进宫门。
然而尚未踏入内殿，就听到一句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落子无悔！皇后，你不能耍赖！”
晏璃脚步顿住，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我什么时候耍赖了？”姜仪有些无奈的语气，“皇上悠着点，别太过激动。”
“皇上皇后好兴致。”慕苍望着窗前对弈的两人，语调不辨喜怒，“一整夜都在下棋？”
话音落地，窗前帝后二人动作顿时僵住，随即不约而同地转头朝他们看过来。
四只眼睛对上四只眼睛，殿内突然安静得诡异。
“皇上突发恶疾，紧急退位？”晏璃嘴角微扬，声音透着几分意味不明，“此时这算是回光返照吗？”
文帝面上划过一抹心虚：“璃……璃儿，朕昨晚确实突然心绞痛，痛得都快喘不上气了，然后太医给开了药，没想到一帖药喝下去，立时就见了效。”
姜仪缓缓点头：“皇上说得对，昨晚确实心绞痛，璃儿，我们没骗你。”
晏璃勾唇：“是吗？”
“我……”文帝忽然蹙眉，抬手捂着心口，“阿仪，我……我不行了，快……快召太医……”
“皇上！”姜仪连忙起身扶住他，并很配合地转头喊道，“来人！召太医！快召太医！”
晏璃望着帝后二人拙劣的演技，表情越发古怪。
姜仪把皇帝扶到床上躺下，走过来，看着晏璃身上的龙袍：“这身龙袍穿得怪好看。”
晏璃：“……”皇帝都病重了，她还有心思夸她龙袍好看？
“璃儿。”文帝一脸虚弱的样子，“你累了一夜，早些回去休息，朕这里不用担心，有皇后和太医在，暂时死不了的。”
晏璃不发一语地望着他，直看得文帝心里发毛。
良久，晏璃才淡淡问道：“当真落子无悔？”
文帝尴尬地笑了笑：“无悔，无悔。”
好吧。
晏璃点了点头：“那父皇好好休息，我跟慕苍先回去了。”
丢下这句话，她和慕苍转身走了出去。
文帝骤然松了口气。
直到晏璃踏出殿门，他才收回视线，语气难掩雀跃：“阿仪，我们终于可以安享晚年了。”
姜仪给他一个白眼：“皇上正值壮年，说这话是不是太早了些？”
“不能再叫皇上。”文帝纠正，“要叫太上皇……等等，方才璃儿喊我什么？”
姜仪一怔，缓缓对上文帝的目光：“父皇？”
“是的，我没听错！”文帝一拍床榻，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璃儿终于喊我一声父皇，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真能听到这个称呼……朕就算即刻死了，也不再有任何——”
“皇上又在胡说。”姜仪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别动不动提‘死’字。”
“阿仪别恼。”文帝连忙伸手握着她的手，“我只是太高兴了。”
姜仪坐在床沿，轻叹一口气：“我们总算可以卸下家国重任，好好休息休息了。”
文帝笑了笑：“多亏我想出了这个出其不意的办法。”
姜仪嗤笑：“你真以为璃儿识破不了？她只是给你这个父皇留一点面子，故意不想戳破你罢了。”
就今晚大殿上文武百官齐至的那个架势，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不寻常。
晏璃不过与他们装糊涂而已。
文帝没说话。
不管是不是在装糊涂，他们目的达到了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一想到以后可能还有数十年有钱有闲的大好时光，他就压抑不住内心极度的兴奋和激动，哪怕一夜没睡也丝毫不觉得困。
东方已现了鱼肚白。
晏璃和慕苍闲庭信步般走上城楼，两旁当值的御林军恭敬行礼。
石阶一层一层往上，视线一点一点开阔起来。
站定在城楼上，俯视着沉浸在凌晨微光下的皇城，环顾着宫中鳞次栉比的殿宇楼阁。
晏璃主动握住慕苍的手，声音清冷而沉静：“余生，携手共创繁荣盛世。”
“我的荣幸。”慕苍回以温柔承诺，“余生，不离不弃。”
余生漫长，有彼此相伴。
江山如画，盛世就在眼前。

第439章 大结局
过完年的时间每一天都过得很快。
二月底，晏璃接到了来自南国的一封信，是嘉禾写来的。
信上说她已经见到了昭国的太子。
那是一个俊美高贵但让人心疼的男子，拥有世上难寻的容颜，拥有无人可及的翩翩风度，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连百花都黯然失色。

他的声音清醇得仿佛不染尘埃，他的气质总是透着莫名的忧郁。

他贵为太子，却身不由己，
轩辕嘉禾无法克制地想了解他，想靠近他，想帮他挣脱困境，然而她很快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皇姐，那是一个让人见了之后再也忘不掉的人，刻骨铭心，患得患失，可是我们之间注定有缘无分。”轩辕嘉禾在信上如此写道，“他说他心有所属，只是与那人相爱相杀，这辈子都将纠缠不清，至死方休。”
嘉禾还说了很多很多。
一字字，一句句，都能读出她爱而不得的惆怅，无能为力的悲凉，和一丝放手成全的释怀。
或许很多人的人生注定无法圆满，总要留一下遗憾。
就像晏璃无法回去自己的身体，无法回到曾经的身份，就像慕苍远离家国陪在她身侧，就像轩辕嘉禾爱而不得，就像那位昭国太子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但人生很丰富，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不管是感情还是姻缘，或者江山霸业，都不能占据人生的全部。
晏璃提笔回了封信给她，高兴她的释怀，也祈愿她余生尽可能地让自己开心快乐起来，不要纠结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不要沉浸在不该有的为难之中。
人生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值得去做。
若真忘不掉，就把他藏在心底某处角落里，偶尔拿出来回味一下，稍许即可，过犹伤身。
……
三月初六转眼即至。
新帝登基大典，也是晋国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帝的登基大典，格外隆重。
并且今日还是晋国女皇的大婚典礼。
不是穆国姜家的孤女，也不是穆国的南阳公主。
而是晋国尊贵无双的女皇和穆国闻名天下的战神成婚，并着登基大典一起举行，阵仗浩大隆重，百官瞩目，万民同祝。
高高的大殿上，年轻的女皇和战神仿佛天上降落的一对璧人，尊贵卓绝，夺目耀眼，仿佛夺尽了这世上所有光芒。
连大殿正前方那张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黄金龙椅，都显得黯然失色。
满朝文武终其一生，大概都无法忘记今日这个场景。
女皇登基，战神入赘。
他们好像提前看到了往后的盛世繁华，铁骑兵马和万里江山如画。
大典流程繁琐复杂，进行了几乎一整天。
夜幕降临时分，晏璃和慕苍才在众人簇拥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宫。
御前大总管带着宫人上前，恭敬参拜新帝和皇夫，亦恭贺陛下新婚。
殿内喜气洋洋，到处贴着大红喜，除了一应陈设是皇帝专用的明黄色，其他所有可更更换的布置皆是正红色。
殿内灯火摇曳，光线明亮柔和。
晏璃屏退宫人，握着慕苍的手走到内殿坐下，抬眸细细打量着他的脸。
“我嫁你一次，你嫁我一次。”晏璃嘴角微扬，眉眼光华夺目，“我们算不算是平等了？”
慕苍看着灯火下她明艳的容颜，情不自禁地伸手揽她入怀：“无需平等，我甘愿做你的臣。”
“错。”晏璃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着他的唇，“你应该说，你心甘情愿在我之下。”
慕苍有片刻茫然，不是一个意思吗？
然后他很快知道，确实不是一个意思。
晏璃带着慕苍去浴殿沐浴。
温热的水流洗去一天的疲惫，袅袅清香萦绕在空气中，透着说不出来的旖旎意味。
披着寝衣回到内殿，晏璃一手扫落床上所有的花生红枣，一手缓缓把慕苍推倒在床上，倾身覆了上去。
“晏璃。”慕苍试图阻止，“你年纪还小——”
“不小了。”晏璃打断他的话，“春宵一刻值千金，别破坏气氛。”
慕苍默默闭嘴。
原来在她之下是这个意思。
好吧，他乐意之至。
……
史书记载，文帝十七年春，帝龙体欠安，禅位于皇太女晏璃，帝号为丹，次年为丹帝元年。
穆国战神慕苍入赘晋国，成为晋国皇夫摄政王，双王并尊，共掌家国大权。
新帝登基，增开恩科选拔人才。
丹帝元年二月，女皇陛下举办女子武艺比赛，选一贴身女侍卫，方便出入前朝内宫。
宣家嫡女宣萱夺得头名，从此伴女帝左右，封七品御前侍卫。
之后女皇接连下旨选拔女将，女官，女史，开设女子医馆、私塾、学院。
朝中风气一改从前，皇城女子们渐渐扬眉吐气，终于敢踏出那方困了她们一生的内宅，不再因为抛头露面感到耻辱，不再因为男人的贬低羞辱而忍气吞声，不再因为重重苛刻规矩而压得喘不过气。
丹帝元年三月，女皇下旨扩招兵马，命秦时渊为镇西将军，杨屹为镇南将军，陈青枫被镇北将军。
国库拨银五十万两，皆用于招兵买马，军队训练。
丹帝元年五月，科举舞弊案震惊天下。
女皇陛下雷霆手段，严令彻查，揪出牵涉其中的上下官员六十几人，弄虚作假的草包学子三十余人，该杀的杀，该打的打，该发配的好不容情，发配三千里。
六月重启春闱，殿试延至八月。
女皇和摄政皇夫亲自选拔拥有真才实学的学子入朝。
此举大快人心，成功收服了天下读书之人，满朝年轻新贵亦对女皇和皇夫心悦诚服，从此誓死效忠，为家国，为百姓，效犬马之劳。
丹帝四年元宵节，女皇诞下皇长女熙和，封为皇太女。
朝中部分老臣激烈反对，部分新贵和几位女官则全力支持。
最终在女皇和皇夫态度强硬的坚持下，反对的老臣们完败。
丹帝七年，晋国兵强马壮，经济富庶，四海繁荣昌盛。
……
元宵节这日，夜空烟火璀璨。
晏璃和慕苍带着女儿登上城楼，望着皇城里万家灯火辉煌。
长街两旁悬挂着各种造型别致的灯笼，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提着花灯走在热闹的长街上，脸上发自内心的笑意是这个盛世赋予人们最好的礼物。
“熙和得快快长大才行。”晏璃开口，眼底像是装着万里疆土，“母亲为你开创的盛世，希望你能延续下去。”
小小的女孩坐在父亲臂弯，眨巴着一双琉璃般的漆黑大眼，奶声奶气说道：“今天是我的生辰。”
“是啊。”晏璃低头看着她，温柔地笑着，“熙和真会选日子出生，你看，整个皇城的百姓都在为你庆祝生辰呢。”
小小的孩子笑得天真烂漫。
慕苍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拥着晏璃：“你们负责守护江山，为夫负责守护你们。”
天下大同，百姓安稳，是她的责任。
守护她们母女，则是他的责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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