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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幸福婚姻该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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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看书，成天就知道看这些鬼东西，却不跟我说一句话，你无非就是看不起我不识字，没念过书！”
“你念过书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下地的农民，有多赚一分钱吗？有人高看你一眼吗？”
“沈业！这个书我不准你看！今天不准！以后也不准！”
王桂芬跟发疯一样嘶吼着，手里紧抓着书本，将它一页一页的撕碎。
癫狂之下，她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沈业早已脸色大变。
那张清隽斯文的脸上，此时是彻底的心寒。
无论王桂芬之前做了多少错事，他都可以看在夫妻情分上原谅。
唯有眼前的这件，是万万不行的！
这是他的底线！
那些被撕裂的书本，就像是沈业此时被撕裂的心脏。
龟裂出无数的裂缝。
这也成了，沈业和王桂芬之间，再也无法弥补的裂缝。
“你闹够了没？”
沈业冷眼看着面色怒红的王桂芬，突然的开口。
他的声音并不重，却宛若一声雷鸣，突然的窜入王桂芬的脑海。
王桂芬一怔，神色瞬间僵住。，
她不可置信的转眼看向沈业。
之前他们有过许多次的争吵，沈业从来都不出声，就任由她一个人吵闹。
甚至好几次，都是沈母冲过来，当做两人之间的和事佬。
“你……你……呵呵……”
王桂芬此时并没意识到沈业的态度，还以为她终于抓住了丈夫的把柄了。
她在这个时候，竟得意的笑了。
“沈业！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这种东西能跟你过一辈子吗？跟你过一辈子的人，是我！”
说着话。
王桂芬再一次的抓住了书本的两侧，想从中间彻底撕碎。
但是她的手臂还没使出力气，反而先被沈业沉沉地掐住了手腕！
沈业几个大步，一瞬间走到了她的跟前。
胸腔里压抑着熊熊烈火，连他的脚都没有瘸着的感觉，脚步迈得又大又稳。
他在同时伸手。
一把克制住了王桂芬疯狂的举动。
先前是沈业没有防备，才被她抢走了书本，绝不会给她再一次毁坏的机会。
“你——”
王桂芬后知后觉，感受着手腕上将她抓痛的力道，才反应过来……
沈业生气了！
一股低沉的气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笼罩在两个人的身上，几乎让人呼吸困难。
王桂芬看着眼前陌生的沈业，不安到瞳孔颤抖。
“我……阿业……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看书看多了，真的会变傻的。这些东西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她仓皇的替自己找理由，还妄图加上一个“为了你好”的借口。
但是沈业眼神里阴霾着的寒冷，宛若一层厚厚的冰霜。
看的王桂芬喉咙一紧，竟说不出话了。
沈业一手紧抓着她的手腕，另一手，从她手里抽走书本。
他看书的时候，都舍不得在上面折一下。
如今却伤痕累累了。
沈业拿在手里，心痛到心口发闷，手指用力抚摸着撕裂的纸张。
“王桂芬，我是一个瘸子，我知道你从嫁给我的那一天开始，就看不上我。”
“你可以看不上我，可是万万不应该碰我的书！”
“都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知道，这些书比我的命还重要！”
沈业一字一句，沉稳有力，心痛如刀绞一般说道。
他的言辞之间，除了心痛，更带着强烈的失望。
曾经，他也试图教王桂芬读书认字……
曾经，他也想过跟她做一对恩爱夫妻……
曾经，他们就算不能举案齐眉，却也希望能把日子普普通通的过下去……
沈业那复杂的眼神，最终从王桂芬身上转开。
他蹲下身，将地上撕裂的纸张，一张一张的捡起来。
沈业的那一眼，看的王桂芬浑身发凉，宛若坠入冰窖。
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意识到，她和沈业的夫妻关系，可能走向了末路。
王桂芬瞬间恐惧。
“阿业，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间太生气……”
“你别生气，我帮你，我帮你一起捡。”
“阿业，你跟我说句话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碰了，绝对不碰了！”
王桂芬跟着蹲了下来，慌张着捡着地上的纸张。
沈业一个转身，重重推开了她。
“别再碰我的书！”
他低低的怒吼着，身体里涌动的愤怒，濒临爆发的边缘。
王桂芬吓了一跳。
并不是因为沈业的力道，而是他怒气满满的吼声。
竟一个屁股蹲，倒在了地上。
她被吓得，缩起了手，再也不敢碰一下。
整个屋子，突然陷入在一股紧张又沉重的气氛中。
哪怕时不时有沈业捡起纸张的声音，却也没办法打破两人之间的紧绷。
良久之后。
沈业终于把地上的纸张全都捡了起来，连一角落的碎片都没放过，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站起身来，背对着王桂芬。
“王桂芬，你既然不愿意看到这些书，也不想我看书，那我就去你看不到的地方去看。”
话音一落。
沈业的眼神没往后看一眼，立刻大步走出了这个屋子。
门被打开，又被风吹上，隐约透进了屋外的寒意。
沈业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王桂芬还傻傻的坐在地上，好一会儿之后才回神。
她连滚带爬的冲到门边，大声喊着。
“阿业，你别走，别走……我错了，我以后真的不敢了……”
王桂芬连哭带嚎着。
她的喊声没换回心意已决的沈业，反而惊动了另一个屋子里的沈母沈父。
沈母披着衣服走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还有王桂芬满脸眼泪的模样，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半夜的，喊什么喊，你们夫妻吵架还想让隔壁邻居都知道？给我回屋去。”
沈母威吓着。
王桂芬立马压低了声音。
她小心翼翼的瞅着沈母，哀求道，“娘，你一定要帮我说话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行了行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回屋睡觉。”
沈母没掺和他们夫妻的事情，把王桂芬打发回了屋子，她也回去了。
原以为，也就是夫妻之间的小矛盾。
床头打架床尾和的那种。
可是谁知，沈业这一走，竟然连着三日都没回来……
王桂芬心急了。
她暗暗观察了，知道沈业住在后山，可是刘梅的事情在前，她实在不敢靠近后山一步，怕遭了报应。
沈母也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她曾给沈业送了一些生活用品，见沈业住在那样简陋的环境里，也想劝他回去。
却被沈父阻拦了。
沈父说，孩子的事情，就让还在自己去决定。
对沈父来说，他深深明白，所谓父母之命，对孩子并不一定是好事。
他已经错过一回了，不能再错了。
……
事情也就变成了这样。
沈箐终于从沈业口中，听到了全部的来龙去脉。
“大哥，你决定怎么办？就一直住在山上，跟王桂芬避而不见？”沈箐微皱着眉，担忧的问道。
“我也没想好，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沈业说的，还是有些犹豫。
沈箐这次不再退缩。
她目光坚定，往床板上一坐，紧握住沈业的手，再次开口。
“大哥，你要是相信我，就让我帮你做个决定。”
沈业看着眼前成熟大气的妹妹，问说，“什么决定。”
“大哥，你和王桂芬离婚吧。”
沈箐等这一刻太久太久了，终于能，不带一丝顾虑的说出口。
“大哥，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和王桂芬之间没有感情，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粗俗市侩，这些虽是小毛病，可是她嫁过来一年了，却没有一点儿的改变，反而变本加厉的贪婪。”
“而大哥你跟她完全不同。我都听阿年说了，这一阵子以来，你上山的比他早，回去的比他晚，后山的事情比谁都要上心。大哥，我知道你还是有抱负，有心里想做的事情。”
“一辈子那么长，以后你们两个人，只会越走越远，不断的相互折磨，说不定连日子也过不下去。”
“如果只能是这样的结果，倒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趁早给自己交代，也是给王桂芬一个交代。”
她滔滔不绝的，说了好久好久。

每一句话，都说在了沈业的心坎上。

而且这些话，沈业听着有些熟悉。
【大哥，婚姻里的基础是感情，是两个人决心相濡以沫的爱情……】
【强扭的瓜不甜……】
【是对自己的浪费，也是给对方的折磨。倒不如，趁早放手。】
这不就是……不久之前，裴容对他说的那些话。
沈箐和裴容真不愧是夫妻，连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这就是夫妻同心，心有灵犀？
沈业看着眼前的妹妹，心中的震撼不断加强着。
只是他心里，还有我放不下的一点。
沈业的眼神，看向了他酸痛的右腿。
最近住在小木屋里，夜里风寒，加上湿气重，又没有什么保暖措施，时不时的腿疼着。
沈箐捕捉到他的目光，紧紧牵着的手，用力抓紧。
“大哥，你一定会遇到一个，不在意你腿瘸，也愿意爱你、嫁给你的女人。”
大哥，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治好你的腿了。
沈箐的心底里，又多说了一句。
沈业从腿上收回眼神，再对上沈箐坚定闪耀的明眸之时，几天来紧绷的心口，缓缓地松开了。
他在比自己年纪小，又瘦弱的沈箐的身上，感受到了无比强大的力量。
结婚之后的沈箐，好似突然长大了。
反倒是他，一直沉溺在腿伤的阴影中，却忘记了原本的自己。
这些日子的读书……跟着农业专家学习……
让沈业仿佛回到了曾经少年读书的岁月，才慢慢想明白。
他摔断的只是一条腿，并不是脑子，也不是他心底里的意志。
实在不应该继续庸人自扰！
“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
沈业松开了紧蹙的眉心，低沉中的话音中，带着一丝轻快。
就仿佛，终于挣脱出囚禁他的牢笼了。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
沈箐急忙追问，反而显得有些诧异。
她大概没想到，能如此轻易的劝服沈业。
“是真的。小箐，大哥要谢谢你，是你让我明白了之后的人生要怎么走下去。”
“大哥，你无论做什么，我和爸妈都会支持你的。”
两兄妹对视一笑，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眉宇之间，还带着几分相似。
沈业决定了离婚，可是今天时间有点晚了，就继续留在山上。
而且这几天陆陆续续有几个上山来偷橘子的人，沈业不放心，夜里还起来看几次。
沈箐默默的记在心里。
此外，她把准备好的饭盒，放到沈业手里。
幸福的小娇妻，还忍不住炫耀着，“大哥，这些饭菜都是阿年准备的。”
“替大哥谢谢他，让他费心了。”
沈业轻笑着，眼神轻轻扫过沈箐笑颜如花的脸庞。
他仿佛在这一刻明白，这才是幸福婚姻该有的模样。
沈箐又仔仔细细的交代了许多事情，才离开沈业暂居的小屋子。
沈业站起身，原本想送沈箐下山。
但是一推开门，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裴容。
他站在那里，就像是岿然不动的松树，等着妻子的回来。
沈箐一看到裴容，立刻将沈业抛在脑后，娇笑着走过去，紧紧牵住了裴容的手。
他们两人低头说话。
距离有些远，沈业听不到。
却看到裴容习惯性的弯着后背，沈箐则会稍稍的抬起下巴，女人的红唇靠着男人的侧脸。
没有搂搂抱抱，没有耳鬓厮磨。
两人之间的亲密柔情，却在无声中流露。
沈箐跟裴容说了几句后，转身朝着沈业挥手。
她喊着。
“大哥，我等你的好消息。”
“晚上不要再粘书了，我给你买新的，买更好的。”
“早点睡，别受凉，不要生病。”
听着一声声的叮嘱，沈业忍不住的红了眼眶，鼻腔里满是酸涩，看着沈箐和裴容逐渐走远。
……
沈箐为了确保沈业离婚的事情万无一失，还绕道去了娘家一趟。
她想试探一下沈父沈母的口风。
毕竟沈业和王桂芬的婚事，是沈父沈木一手促成的，而且老人家心里，说不定还指望着抱孙子呢。
沈箐一走到沈家门前，突然听到一阵关门声。
一侧的屋子，有个人影闪了进去，飞快的关上了门。
她轻笑出声。
“有些人，明明发了毒誓，却又做了亏心事，当心老天爷一道雷劈下来，劈在她的头上啊。”
大声说了这么一句，保准屋里的那人听得一清二楚。
沈箐这才走进屋里。
沈母正愁容满面的，看到沈箐来了，才露出一点点微微的笑意。
另一旁，则是坐在小矮凳上抽烟的沈父。
两个人都欲言又止，心里藏着事情，可是沈箐问，却又什么都不说。
沈箐干脆直接道，“爹，娘，你们就别瞒着我了，大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都是你爹不让我说的。我前两天就想找你问问，这事情怎么办啊？阿业从小就乖，都没跟人红过脸。但是他们夫妻俩闹着，现在他都不回家了。”
沈母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心里藏着多少的担忧和心疼。
“爹，娘，我从大哥那边过来。”
沈箐的话刚起了头，却被沈母打断。
“你大哥怎么样？衣服够吗？要不要再送条被子过去，吃的东西呢？”沈母担忧无比。
沈父则阻止道，“你先别说这些了，让小箐说正题，你大哥到底怎么想的？成天不回家，算怎么回事？这个老婆他是不想要了？还是不要这个家了？”
沈箐握住母亲的手，安抚的摩挲，对着两个老人家说道。
“大哥说，这些天他都想好了，要离婚。”
离婚这两个字一出，屋内瞬间安静了。
沈父连烟都不抽了，混沌又疲惫的眼睛，呆愣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爹，娘，你们是最了解大哥的人，如果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大哥绝对不会轻易说出这些话。”
“自从王桂芬嫁进来后，是怎么耀武扬威，又怎么偷鸡摸狗的，你们也都清楚。”
“为了大哥的未来，也为了我们家，实在不应该继续留着这个人了。”
沈母沈父都沉默着听着沈箐的话。
他们是明事理的人，只要好好讲道理，不至于不明白这些。
只是沈母有着她的担忧。
她不放心的说道，“小箐，你大哥的腿断了后，我们找了十几个村子，就找到王桂芬一个肯嫁的。如果跟王桂芬离了婚，你大哥以后就更难讨媳妇了。”
这边忧虑的声音刚落下，那边沈父再一次开口。
“离吧。”
沈父没多说什么，就简简短短的两个字。
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对沈父来说，或许他已经想到了这个最坏，却又最干脆的结局。
沈母抹着眼泪，看向沈父，“离了后，你让老大以后怎么办？”
“总好比这样不顺心的过着。我当初什么都没有，没有农村户口，也没有农田，就只是一个插队的，你还不是嫁给了我。我们阿业秉性纯良，人又刚直，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女人了！”
沈父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他字字珠玑，还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韧劲。
他已经醒悟得太晚了，不能让错误继续下去了。
沈母低着头，又擦了擦眼角，心里浮现了几十年前她和沈父的往事。
那个时候，他们是没有资格结婚的，而她模样好，出身好，要是愿意，能挑个富农嫁了。
两人在那么困难的环境之下，辛苦的熬过来。
不就是因为相互的感情，灵魂的共鸣，彼此的欣赏。
怎么放在沈业身上，就不明白了呢？
沈母擦干了眼泪，眼底多了坚韧，低语道，“那就离吧。”
默默地，他们这一家人达成了一致。
……
沈箐在从沈家离开时，脚步变得格外轻松。
刚一踏出门，眼尾的余光往一旁扫了一眼。
只见沈业的那个小屋子，敞开着一条缝隙，有一双眼睛从缝隙里露出来。
却因院子里站着裴容这么一个大活人，王桂芬就算想知道沈箐和沈父沈母说了些什么，也不敢出来偷听。
沈箐无意跟王桂芬在这个时候起冲突，也懒得算她之前做过的那些亏心事。
扫了一眼后，便走远了。
夕阳西下，余晖昏黄，落在沈箐和裴容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裴容见她嘴边的笑容，就知道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他还是问道，“大哥离婚就这么定了？”
“嗯，定了。其实大哥和爹娘，心里都清楚王桂芬不适合，只是下不了决心而已。”
而她做了那个促使最终决定的人。
裴容又问，“终于放心了？”
“那倒也不是。没有真的拿到离婚证，王桂芬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沈箐摇了摇头，心里很清楚这些。
可是她眼中还是满满的雀跃。
她跟裴容十指交扣着，指腹能清楚感觉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关于离婚，一股怅然的感慨缓缓地浮现在心里。
“阿年，无论多少年过去，无论我们以后变得怎么样，我都不会跟你说这两个字，你也不准说！就算你说了，我也要把你抓回来，牢牢地锁在我身边。”
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霸道的话语。
男人抓握着她的手，微微的用力捏紧。
他黑眸凝视着前方的道路，眼中眸光闪闪。
裴容轻笑着，低语道，“傻瓜，我们两个可是要走完这辈子的人。”
“这辈子，我们一定要幸福的走下去。”
沈箐回道，话语里带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庆幸和满足。
……